富二代宿舍风云,公平之道,普通女生执掌财务大权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情况,但也可能隐藏着一些潜在的问题和挑战。让我们从几个角度来看待:
1. "“公平”的出发点:" 从你们的角度,可能觉得让普通女生当寝室长管账是“最公平”的方式,因为它似乎绕开了直接的经济利益分配,将权力交给与金钱无关的人。 这可能也是一种避免直接冲突、维持表面和谐的方式。
2. "潜在的问题和挑战:" "情感和实际压力:" 即使她不是富二代,管账意味着她需要处理金钱、记账、报销等事务。如果其他两位室友消费习惯差异很大,或者对账目的要求很高,这会给她带来额外的负担和压力。她可能会觉得不被信任,或者需要花费大量精力来维持一个她自己也未必完全理解或认同的“公平”。 "室友间的潜在不平衡:" "消费习惯差异:" 富二代的消费水平和方式可能与普通学生有显著差异。当账目出现问题时,责任归属、消费合理性等可能会引发矛盾。寝室长如何处理这些差异,可能会面临很大的挑战,甚至可能被视为偏袒某一方。 "“人情”与“规则”:" 富二代的室友可能会觉得,既然是朋友,金钱往来不必太计较,可能会无意中给寝室长带来不情愿的“人情债”。而寝室长则需要坚持规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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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宿舍一共四个人,其中三个都是富二代。

为了营造一种“公平”的氛围,我们一致决定让唯一那个家境普通的女生担任寝室长,并由她来负责管理寝室费用。

她总是认真且笃定地对我们说:“你们放心,每一笔钱的去向我都会记得清清楚楚,不会出错的。”

直到昨晚,一个意外的场景打破了这份表面的平静。我无意间撞见她居然用寝室费给一个小学弟购买了限量版的球鞋。

“我只是暂时借用一下这笔钱,下个月一定会补上的!”她慌张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我们并没有当场拆穿她的谎言,只是用冷漠的笑容静静等待着,看她接下来如何收场。

今天一早,她突然在宿舍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寝室费我对不上账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起完蛋吧。”

五分钟后,她毅然决然地站上了阳台的栏杆,转头对我们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笑容:“谢谢你们,一直以来都把我当作一个傻子来对待。”

楼下顿时传来了一片惊恐的尖叫声,而我们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本记录着寝室每一笔开支的账本还静静地摊开在桌上,最后一页赫然写着:“穷人除了自尊心,什么都没有。”

1

我们宿舍四个人,三个是富二代,分别是我、林幼微和苏倩。

我们三人的家庭背景都颇为显赫,不是从事房地产行业的,就是玩转金融市场的,就算再不济,家里也开着好几个工厂。具体做什么生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每个月银行卡里到账的金额,后面的零多得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开学第一天,当我爸的司机帮我把限量款的行李箱拎上楼时,隔壁宿舍的女生们纷纷探出头来,好奇地张望,探头率简直高达百分之两百。

而陈茉则是第四个到达宿舍的。她独自拖着个磨破了角、显得十分陈旧的老旧箱子,吭哧吭哧地搬着,额头上满是汗珠。她身上穿的那件T恤,洗得领子都松松垮垮的了,颜色也淡得几乎看不出原本是什么图案。

林幼微当时就凑到我耳边,香水味扑鼻而来,她撇了撇嘴,不屑地说:“啧,这扶贫指标还真是落实到位了啊!”

我轻轻撞了她一下,示意她闭嘴。

苏倩倒是表现得十分热情,主动上前帮陈茉收拾行李,还笑着说:“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别见外哈!”

陈茉的头垂得很低,声音细得跟蚊子叫似的:“谢谢……我叫陈茉。”

那感觉,就像一只误入鹤群的小鹌鹑,显得格外拘谨、不安,甚至还有点被吓傻了。

就这样,宿舍生活正式拉开了帷幕。然而,我们之间的差距却如同天堑一般,肉眼可见。

我们的桌子上摆满了海蓝之谜和SK-II等高端护肤品,而她那里却只有一瓶大宝SOD蜜。

我们热烈地讨论着周末要去哪家新开的米其林餐厅品尝美食,而她却在默默地计算着食堂一荤一素的搭配怎样才最省钱。

我们拆快递拆得手软,新衣服堆得像小山一样,而她却只有一件白衬衫,洗得都发透了,晾干了又接着穿。

我们仿佛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但为了维持表面的和谐,我们还是得尽量表现得过得去。

直到有一天,要选寝室长了。

“谁愿意当啊?反正我是不干的。”林幼微第一个就甩手不干了,还对着小镜子认真地补着口红,嘴里嘟囔着,“这事儿太麻烦了,简直就是事儿逼一个。”

苏倩则软绵绵地倒在吊椅里,有气无力地说:“我也不要当,管这管那的,累得慌,我可没那精力。”

说完,她们俩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我。

我立刻举手投降,连忙说道:“别看我啊,我连自己的袜子放哪儿都找不着呢,哪能当好这寝室长啊。”

空气安静了三秒。

然后,我们仨的视线,就像约好了似的,一起转向了正坐在书桌前专心看专业课书的陈茉。

她背影瘦削,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肩膀微微缩了一下。

林幼微笑了,走过去,亲亲热热地搂住陈茉的肩,撒娇般地说:“茉茉~”

陈茉一抖,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茫然和无措。

“你看,我们仨都粗心大意的,管钱管物这种精细活实在干不来。”林幼微声音甜得发腻,继续劝说道,“你心细,又靠谱,这寝室长的重担,非你莫属啊!”

苏倩立刻在一旁捧场,连声附和道:“对呀对呀!茉茉你最合适了!我们相信你!”

我也跟着点头,语气尽量显得真诚:“嗯,交给你我们放心。”

陈茉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无措,然后是受宠若惊的神情,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我……我能行吗?”

“行!怎么不行!”林幼微一拍板,果断地说,“就这么定了!以后寝室费就归你管,买啥公用东西,都由你决定!”

说着,她把我们刚凑的一沓崭新钞票塞进了陈茉手里。

那厚度,估计够陈茉一个月生活费的好几倍了。

陈茉握着那把钱,手指有点微微发抖。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发誓一样:“放心,每笔钱我都记清清楚楚,绝对不会出错的。”

她真的找了个笔记本,牛皮纸封面,都已经开始泛旧了。

她工工整整地在第一页写上“宿舍公用账目”,下面列得明明白白,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

X月X日,收:三人各2000元,共6000元。

X月X日,支:垃圾袋一卷,5.5元;洁厕灵一瓶,8元;

…… 细致到小数点后一位,简直比专业的会计还要仔细。

头一个月,我们还挺新鲜的,偶尔会凑过去看一眼账本。

“哇,茉茉,你这记得比我家会计还细呢。”苏倩惊叹道。

陈茉就会抿嘴笑一下,脸上露出一点小骄傲的神情。

而我们呢,依旧是大手大脚地花钱。

寝室费没了,我们就说一声,然后通过微信转账过去,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

林幼微有次边转账边笑着说:“这点小钱,还不够我昨晚那杯酒钱呢,无所谓啦。”

我当时正涂着指甲油,也没太留意她的话。

后来有一次,我无意间抬头,看见陈茉正低头认真地记账。

林幼微那句话飘过去的时候,她握着笔的手顿住了,停在半空,好久没落下。

她低着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到那笔尖,在纸上洇开了一个小小的、墨色的点。

像某种说不清的情绪,突然凝固在了纸上。

那一刻,我心里莫名其妙地咯噔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也就一下,很快就被新到的快递带来的快乐冲没了。

谁会在意呢,一点小钱而已。

一个我们施舍给她、用来维持表面“公平”的寝室长头衔而已。

一个她紧紧抓住、仿佛能证明点什么的小账本而已。

那时候我们谁都没想过,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权力”,那本越来越厚的账本,后来会掀起那么大的风浪。

2

我们仨依旧忙着四处探店、打卡网红地点、购买最新款的衣服和包包,宿舍对我们来说,就只是个睡觉的地方而已。

而陈茉依旧独来独往,每天不是上课,就是去图书馆看书,或者去做兼职。

那个账本,她记得一如既往的认真,每一笔开支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直到有一天,我洗完澡,顺手扯了张厕纸。

手感不对。

以前买的都是那种有点糙、一沾水就破的便宜货。

而手里这张,明显柔软厚实多了,质量明显要好很多。

我也没太在意,心想可能超市搞活动换牌子了吧。

又过了几天,林幼微趿拉着拖鞋,从客厅抽了张纸擤鼻涕,擤完“咦”了一声。

“这纸什么时候变这么香了?还印着花儿?”她拎着那张纸巾,像研究什么新奇物种一样,仔细地端详着。

苏倩凑过去看,也附和道:“是啊,盒子也换了吧,怪好看的。”

我正瘫在沙发上刷手机,头都没抬,随口说道:“可能茉茉看之前那个用腻了,换换口味呗。”

“行啊,寝室长审美在线。”林幼微把纸团一扔,没再追究这件事。

然而,真正让我心里划了道痕的,却是冰箱里的可乐。

我熬夜打游戏,渴得要命,摸黑打开冰箱抓出一罐,“啪”地打开灌了一大口。

味道不对。

不是我们常喝的那个牌子百事,而是可口可乐。

我愣了一下,借着冰箱的光看了眼罐体。

没错,是可口可乐。

我们仨喝惯了百事,之前凑钱买饮料,从来只买百事,这是茉茉之前定下的规矩。陈茉她应该是知道的啊。

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我随口提了一句:“茉茉,可乐你买成可口了?”

陈茉正低头吃饭,筷子顿了一下,没抬头,小声说道:“哦……超市那天百事没货了,可口在打折,就……就买了这个。”

“这样啊。”我没多想,“下次还是买百事吧,我们都喝惯了。”

“嗯,好。”她应得很快,但声音有点虚,似乎有些心虚。

林幼微在旁边听着,嗤笑一声,不屑地说:“差别很大吗?不都是糖水儿嘛。”

我白了她一眼,反驳道:“差别大了去了好吗!”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但变化却没停。

公用区域的洗衣液,从大瓶蓝月亮换成了某个进口的、包装巨小、价格巨贵的牌子。

垃圾桶也悄咪咪地换成了带盖分类的,看起来更加整洁和环保。

甚至阳台那几盆半死不活的绿萝,都被人换成了新鲜的绿植,盆还挺文艺,给宿舍增添了一丝生机。

林幼微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某天晚上,她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到陈茉书桌前,手指关节叩了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寝室长大人,汇报下工作呗?”她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咱那点儿寝室费,什么时候变这么经花了?又是进口纸巾又是名牌洗衣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宿舍集体中彩票了呢!”

陈茉显然吓了一跳,手里的笔差点掉地上。

她抬起头,眼神有点闪躲,不敢直视林幼微的眼睛:“没……没有。就是……最近发现有些东西其实性价比挺高的……而且、而且耐用……”

“耐用?”林幼微挑眉,拿起那瓶昂贵的洗衣液,掂量了一下,质疑道,“这玩意儿,洗一件衣服够我买之前那瓶洗一桶了。这叫性价比高?”

陈茉脸涨红了,手指绞在一起,显得十分紧张和不安:“我……我看测评说……去污能力更强……”

“行吧行吧,”林幼微摆摆手,懒得深究,“你管钱你说了算。反正不够了就说。”

她把洗衣液一放,扭着腰回自己位置了。

陈茉松了口气,低下头,继续对着书本,但我看见她耳朵尖还是红的,显然心里并不平静。

苏倩冲我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无声地说:“有情况。”我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陈茉这消费升级,太反常了,完全不符合她之前的消费习惯。

但当时我们猜的方向,完全错了。

我们以为她是不是偷偷拿了点回扣,或者想给自己买点好的又不好意思,借着公用的名义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啧,想要好点的就直接说呗,”林幼微私下跟我们嘀咕,“至于这么拐弯抹角的吗?搞得我们好像亏待她一样。”

“可能她自尊心强吧。”苏倩小声说。

“强个屁,”林幼微不屑地说,“强自尊心就用大家的钱给自己贴金?”

我听着没说话,心里那点疑惑没散,但也没抓住线头,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真正的线头,是个叫“张扬”的名字开始频繁出现。

起初是陈茉接电话。

以前她的手机安静得像块砖,几乎没什么声音。现在偶尔会响。

她总是飞快地抓起手机,跑到阳台或者走廊,声音压得低低的,但回来时,眼角眉梢都带着藏不住的笑意,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

“跟谁打电话呢?笑这么甜。”苏倩有一次打趣她道。

陈茉脸一红,小声说:“没……一个学弟。”

“学弟?叫什么呀?哪个专业的?”林幼微立刻来了兴趣,八卦之魂燃烧起来。

“叫……张扬。”陈茉说出这个名字时,声音都柔了八度,“体育学院的。”

“体育生?可以啊茉茉!”林幼微吹了个口哨,调侃道,“长得帅不帅?”

陈茉脸红得更厉害,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自那日开始,“张扬”二字便频繁地回荡在我们宿舍之中,成了大家口中绕不开的话题。

“哎呀,张扬打球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脚,可把我给担心坏了。”

“张扬他们部门组织聚餐呢,听他描述起来,好像氛围超棒,特别有趣。”

“张扬还夸我这件衣服好看呢……”

“张扬他呀……”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都离不开“张扬”。

通过陈茉那带着美好滤镜的讲述,我们逐渐在脑海中拼凑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学弟形象:他阳光帅气,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球技十分了得;性格活泼开朗,总是能给人带来欢乐;而且特别“细心体贴”,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他会留意到陈茉没吃早饭,便贴心地给她送去牛奶;下雨天,也会第一时间询问她有没有带伞。

“可以啊,这弟弟挺会来事儿,很懂得照顾人呢。”林幼微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直到有一天在食堂,我们终于有机会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本尊”。

陈茉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一桌,给我们介绍道:“看,就是那几个男生。”只见那几个男生围坐在一起,吵吵嚷嚷,气氛十分热烈。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中间那个男生。他个子高挑,穿着一身价格明显不菲的潮牌服饰,头发经过精心打理,显得格外有型。侧脸线条流畅而硬朗,此刻正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把旁边的人都逗得哈哈大笑。

“喏,那个就是张扬。”陈茉的声音里满是骄傲。

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视线,张扬缓缓转过头来。

看到陈茉后,他扬起手,热情地打了个招呼,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当他的目光扫过我们仨时,微微停顿了一下,紧接着那笑容愈发灿烂,还隐隐带着一丝打量的意味。

林幼微只是用眼角余光瞥了两秒,便迅速收回了目光。

她低头搅着面前的奶茶,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我们仨听得清清楚楚:“呵。”

我好奇地看向她。

她撇了撇嘴,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这家伙段位不低啊。”

“怎么了?看着不是挺阳光的吗?”苏倩小声地问道。

“阳光?”林幼微冷笑一声,“你瞧瞧他看陈茉那眼神,飘忽不定的,重点全在那杯陈茉刚给他买的奶茶上。还有他扫我们那一眼,就跟在估价似的。哪儿像是看学姐,倒像是看个……哼。”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我们都心领神会了。

我忍不住又仔细看了一眼。

张扬正低头与陈茉热络地交谈着,表情十分热情。然而,他的一只手却无意识地转着那杯奶茶,眼神中确实没有多少温度。

陈茉则仰着头,全神贯注地听他说话,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与欢喜。

“你们别这么说他,”我收回目光,喝了口饮料,“只要茉茉开心就好。”

“开心?”林幼微挑了挑眉,“拿什么开心?拿她兼职那点微薄的工资吗?还是拿我们的……”

她突然顿住了,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我们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咯噔”了一下。

回想起之前那些不太合理的消费升级……进口纸巾、名牌洗衣液、可口可乐……

还有陈茉最近,似乎确实更加忙碌了,兼职回来得更晚,偶尔还会对着手机发呆,仿佛在为什么事情发愁。

一个既荒谬又似乎合理的猜测,在我脑海中悄然浮现。

苏倩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瞪大了眼睛,用口型说道:“不会吧……”

林幼微直接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啪啪啪”地打字,很快我和苏倩的手机都震动了起来。

我们的小群里,她拉了个临时对话。

林幼微:「我赌五毛,那小子绝对把陈茉当成冤大头了。」

林幼微:「那些消费升级的东西,八成是那弟弟暗中暗示的。

体育生,还爱穿潮牌,呵。」

苏倩:「啊?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茉茉?」

我:「怎么提醒?直接说“你男朋友像是来骗钱的”?她能听得进去吗?」

林幼微:「听不进去也得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傻子往火坑里跳吧?而且用的还是老子的钱!」

话虽然说得有些难听,但道理确实如此。

我们找了个机会,趁陈茉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准备委婉地提醒她一下。

“茉茉啊,你跟那个学弟……现在相处得怎么样?”我率先开了口。

陈茉立刻笑了起来:“挺好的呀!他特别懂我!”

“嗯……就是……谈恋爱的时候也稍微保持点理智,”我斟酌着用词,“尤其是……在经济方面……”

我话还没说完,陈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猛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受伤?

“你们什么意思?”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利起来,“你们是不是觉得张扬是图我什么?”

我们仨都没说话。沉默,便等于默认。

陈茉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你们根本不懂!张扬他跟你们认识的那些人不一样!他不像你们,只知道钱!他是真心对我好的!”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说完,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随后“砰”的一声摔门出去了。

我们仨留在原地,面面相觑。得,这恋爱脑怕是没救了。

林幼微气得把抱枕狠狠地摔在地上:“操!好心当驴肝肺!”

苏倩有点担心地说道:“她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我揉揉眉心:“随她去吧。”

我顿了顿,心里那点不安的感觉在不断扩大,“她能有多少钱给人骗?”

是啊,她能有多少钱呢?

除非……那个账本,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我甩甩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强行压了下去。

不至于吧。

陈茉再怎么陷入恋爱中,总该有自己的底线吧?

4

陈茉跟我们冷战了好几天。

准确地说,是她单方面屏蔽了我们。

在宿舍里,她基本不跟我们说话,总是早出晚归。

那个账本,她记得更勤了,但总是用手臂挡着,仿佛在防贼一样。

我们仨也憋着一股火。

“妈的,好像我们多管闲事一样。”

林幼微气得天天在宿舍指桑骂槐,“有些人啊,眼睛瞎了,心也盲了!”

苏倩试图缓和气氛:“算了薇薇,她正在兴头上,说多了她更会逆反。”

我没吭声,但心里的疑团却越滚越大。

那些不正常的消费,陈茉躲闪的眼神,还有那个一看就心术不正的张扬……

周末,我跟几个朋友去市中心新开的那家高端商场逛。

逛到一家顶级运动品牌集合店门口时,我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橱窗里的灯光打得格外明亮,照着一双限量版球鞋,价格标签上的数字耀眼得能闪瞎眼。

重点是,店里靠收银台的地方,站着两个无比眼熟的人。

陈茉,和张扬。

陈茉正从她那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沓现金。

全是粉红色的钞票,厚厚的一叠,崭新且扎眼。

她小心翼翼地把钱递给收银员。

张扬搂着她的肩膀,侧着头,笑嘻嘻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陈茉低着头,但我看见她的耳朵红了,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

收银员清点完钞票,开了票,把装鞋的硕大购物袋递给张扬。

张扬接过袋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得意洋洋地举起袋子仔细打量,那表情,就像是一只狩猎成功的豹子。

陈茉仰头看着他笑,那眼神,充满了崇拜与满足。

我的血“嗡”的一下全冲到头上了。

那沓钱!那崭新的程度!

绝对是我们刚交上去没多久的寝室费!

我们平时都是取现交给她的!

她居然拿着我们凑的钱!

给这个小白脸买这么贵的限量鞋?!

怒火“噌”地一下烧了起来,烧得我手指尖都发麻。

我甚至没多想,直接推开玻璃门就冲了进去。

“陈茉!” 我的声音又冷又硬,像一块石头砸过去。

那两人同时回头。

张扬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迅速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甚至还对我扯了个假笑:“学姐,这么巧?”

陈茉的反应就激烈多了。

她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眼睛猛地瞪圆,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她下意识地想把张扬往身后拉,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根本没看张扬,眼睛死死盯着陈茉,走到他们面前,指着那个购物袋:“这是什么?”

“我……我……”陈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紧紧攥着衣角。

张扬往前站了半步,把购物袋往身后藏了藏,脸上堆起那套惯用的笑容:“学姐,茉茉给我买个礼物而已。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吧?”

“礼物?”我冷笑一声,目光钉在陈茉脸上,“用寝室费买?”

“不是!”陈茉像是被烫到一样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得刺耳,“不是寝室费!是……是我自己的钱!”

“你自己的钱?”

我逼近一步,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陈茉,你兼职一天挣多少?八十?一百?这双鞋多少钱?你告诉我,你哪来的钱买这个?”

她被我堵得哑口无言,脸色白得像纸,冷汗从额角渗了出来。

张扬皱了下眉,似乎有点不耐烦,伸手想拉陈茉:“走了茉茉,跟她说那么多干嘛。”

我猛地转头瞪他:“你闭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张扬被我的气势唬住了一下,撇撇嘴,没再吭声,但眼神里多了点阴鸷。

我转回头,继续盯着陈茉:“我。钱,哪来的?”

陈茉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慌得手足无措,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我……我会还的……真的……”

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手指冰凉:“只是暂时借用一下!下个月……下个月家里打了生活费我立刻就补上!一定补上!我保证!”

她的声音发颤,带着绝望的哀求,眼泪糊了一脸,看起来可怜极了。

但我的心冷得像铁。

她竟然真的对寝室费下手了。

就为了给这么个家伙。

“下个月再补上?”

我猛地甩开她紧抓着我的手,力度并不算大,可她却身形一晃,踉跄了一下,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陈茉,这可不是头一遭了吧?之前买的纸巾、洗衣液,还有可乐……是不是都进了这条……”

我硬生生把“狗”这个字咽回了肚子里,目光冷冷地扫了张扬一眼。

张扬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仿佛暴风雨前的天空。

陈茉只是在一旁不停地哭泣,拼命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不是的……真的不是那样的……求你了,千万别告诉林幼微和苏倩……我真的求求你了……”

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瘫倒在地。

张扬见状,一把将她扶住,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看向我说道:“学姐,差不多得了行不行?茉茉都说了会还钱的。就这么点儿小钱,至于把人逼到这个份儿上吗?”

“小钱?”我简直被气得笑出了声,目光落在他手里那个格外扎眼的购物袋上,“对你来说,确实只能算是‘小钱’,毕竟又不是你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骗起来倒是挺容易的,不是吗?”

张扬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仿佛要把我刺穿。我没有再理会他,最后又看了一眼哭得几乎崩溃的陈茉。

失望、愤怒,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心感,像一块巨石一样堵在我的心口。

“行,”我听见自己那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说道,“下个月。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差一分钱都不行。”

我没有明确表示相信她,也没有说不相信。

留下这句话后,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背后的哭声和压抑的对话声,被我隔绝在了那扇玻璃门之后。

走出去老远,我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这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那种发现自己的信任被无情践踏后的荒谬感,如同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我拿出手机,直接点开了我们三人的小群。

我:「操。」

林幼微:「?」

苏倩:「怎么了?」

我:「猜猜我刚在XX商场看见谁了?」

林幼微:「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陈茉,还有她那宝贝学弟。」

林幼微:「然后呢?」

我:「她拿着一沓崭新的粉红色钞票,给那男的买了一双限量版的球鞋。看那厚度,刚交的寝室费基本上都被她花光了。」

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足足一分钟都没有任何动静。

紧接着,林幼微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那咆哮声几乎要掀翻我的耳膜,“我艹她大爷!她还真敢这么做?!用我们的钱去养小白脸?!而且还是限量款的?!她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啊!”

苏倩的声音也在电话那头响起,带着一丝哭腔:“怎么会这样……茉茉她……”

“哭个屁!”林幼微骂完苏倩,又冲着我吼道,“你就这么走了?没抽她?没把那双鞋抢回来,狠狠地砸在那男的脸上?”

“抢回来?”我冷笑一声,“然后呢?看她当场表演跳楼吗?她刚才那副模样,离崩溃就差那么一步了。”

“那就让她跳!”林幼微正在气头上,说话完全不顾后果。

“薇薇!”苏倩惊呼道。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我跟她说过了,下个月补上。”

“补?她拿什么补?卖肾吗?”林幼微嗤笑道。

“那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了。”

我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我们等着看。看她怎么把这个谎圆过去,看那个张扬,还能怎么继续演下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林幼微再次开口时,语气变得有些玩味和冰冷:“……行啊。那就等着。看看这对苦命鸳鸯,能唱出什么好戏来。”

“嗯。”我挂断了电话。

回头看了一眼那家商场的方向,早已看不见人影。

我知道,有些东西,从今天起,彻底破碎了。

信任,那点可怜的、如同施舍一般的“公平”,还有那层勉强维持着的、脆弱的室友关系。

6

回到宿舍后,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陈茉还没有回来。

林幼微像个被点燃的炮仗一样,在宿舍里来回不停地踱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咔咔”的声响。

“妈的!气死我了!几千块啊!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她那软饭男花了!她当我们辛苦挣来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苏倩抱着抱枕,小脸吓得发白:“薇薇你小声点儿……等她回来……”

“回来怎么了?我还怕她不成?”

林幼微的声音更高了,“我就要让她听听!敢做不敢当,算什么本事?”

我瘫在椅子上,刷着手机,心里也堵得慌。

那沓粉红色的钞票和张扬那得意的嘴脸,在我的脑子里不停地闪现。

晚上快到熄灯的时候,陈茉才回来。

她几乎是偷偷摸摸地溜进来的,缩着肩膀,低着头,不敢看我们一眼。

眼睛又红又肿,很明显是哭了一路。

她快速地拿了洗漱用品,就想躲进卫生间。

“站住。”林幼微冷冷地开口道。

陈茉的身体瞬间一僵,停在了原地。

“寝室长,”林幼微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嘲讽,“你男朋友那双新鞋穿着还合脚吗?”

陈茉的背影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苏倩有些不忍心,轻轻拉了一下林幼微。

林幼微甩开她,继续说道:“钱,什么时候补上?给个准话。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

陈茉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说道:“下……下个月……家里打钱就……”

“行,下个月。”

林幼微打断她的话,走到她面前,逼视着她说道,“账本,可得记清楚了。买了什么,给谁买的,一笔一笔,都、写、清、楚。”

最后几个字,她咬得极重。

陈茉的头几乎要埋进胸口,手指死死地抠着脸盆边缘,指甲都泛白了。

她几乎是逃进了卫生间。

那一晚,宿舍里安静得可怕,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之后几天,陈茉彻底成了宿舍里的幽灵。

她尽量避开我们所有的时间,早起晚归,沉默寡言。

账本还摊在桌上,但我们谁都没有再去碰过。

那本子就像一个耻辱柱,矗立在那里。

我们以为经过这次事情,她至少会收敛一些。

结果,我们低估了张扬的胃口,也高估了陈茉的智商。

不,准确地说,是低估了她的恋爱脑。

没过一周,陈茉又开始接电话了。

她还是躲躲闪闪的,但语气却越来越焦急。

“……真的不行了……”

“……我知道……可是……”

“……再想想办法……”

然后,第一次“追加经费”的提议就来了。

那天晚上,陈茉磨蹭到很晚,等我们都回了宿舍,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走到宿舍中间。

“那个……”她声音发干,“最近……楼委说要搞文明宿舍评比……可能……需要添置点东西。”

林幼微正在涂指甲油,头都没抬,说道:“添什么?金马桶还是银地毯?”

陈茉的脸一白,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就……一些绿植……还有……客厅的窗帘有点旧了……想换新的……”

“哦?”林幼微吹了吹指甲,“多少钱?”

“可能……大概……”陈茉报了个数,这个数目足够再把寝室从头到脚武装一遍。

我放下手机,看着她说道:“评比文件发来看看。”

陈茉的眼神瞬间慌乱起来:“……还没……还没正式下发……只是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你就急着花钱?”

我笑了,“寝室长,你这未雨绸缪得有点早啊。”

苏倩也小声说道:“茉茉,现在的窗帘挺好的呀……”

陈茉站在那里,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没钱。”林幼微干脆利落地说道,“等文件下来再说。”

第一次试探,失败了。消停了没两天,又来了。

7

这次的理由是苏倩的生日快到了,陈茉想用寝室费给她办个惊喜派对,地点选在市区一个好点的KTV大包间。

苏倩本人一脸懵逼:“我生日还有两个月啊……”

陈茉:“……”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林幼微直接笑出了声:“陈茉,你编理由之前能不能打个草稿?”

陈茉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一样,无地自容。

她猛地转身,爬回自己的床上,拉上了帘子。

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气急败坏的打字声。

肯定是在跟张扬诉苦。

果然,第二天,张扬居然“恰巧”路过我们宿舍楼,“恰巧”给我们带来了奶茶。

“学姐们好。”他笑容依旧灿烂,但看我们的眼神里却多了点别的东西。

林幼微没接,抱着胳膊说道:“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喝不起啊,你这奶茶太贵了。”

张扬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学姐说笑了。茉茉说你们平时很照顾她,我替她谢谢你们。”

话说的倒是漂亮,眼睛却不住地往我们宿舍里瞟,像是在评估着什么。

“谢就不用了。”

我靠在门框上,“管好你自己就行。”

张扬看向我,笑容淡了点:“学姐好像对我有点误会?”

“误会?”林幼微挑眉,“没误会。就是单纯看你不顺眼,不行吗?”

张扬大概从来没被女生这么直接地怼过,脸色终于有点挂不住了。

陈茉在一旁急得直拉他袖子。

张扬深吸一口气,像是强压着火,把奶茶往陈茉手里一塞:“茉茉,你进去吧,我跟学姐们聊两句。”

陈茉担忧地看着他,又看看我们,最后还是进去了。

张扬往前走了两步,离我们近了些,声音带着点故作成熟的语重心长:“学姐,我知道你们条件好,不在乎那点小钱。但茉茉跟你们不一样,她脸皮薄,自尊心强。”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道:“你们老是这么……针对她,她压力很大。最近都睡不好。”

“所以呢?”我问。

“所以……”他舔了下嘴唇,“大家毕竟是室友,何必闹那么僵?那点寝室费,对你们来说九牛一毛,但对茉茉来说,管着也是个负担。要不……这次追加点,把之前……嗯……的一些小缺口也补上,以后就算了,别让她管了,也省得大家麻烦?”

我听完,差点给他鼓掌。

高啊。

以退为进。

既想捞一笔大的填窟窿,还想把陈茉摘出去,最后还成了我们欺负她,他出来英雄救美?

这软饭吃的,真够精明的。

林幼微显然也听懂了,她夸张地“哦——”了一声。

“说了半天,在这等着呢?”

她笑得花枝乱颤,“怎么,一双鞋不够?还想再捞一笔跑路?”

张扬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学姐,你说话放尊重点!”

“尊重?”林幼微笑容一收,“你撺掇女朋友挪用寝室费给你买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尊重?”

“那是我借的!”张扬梗着脖子说道,“我会还!”

“还?拿什么还?拿你这张嘴还?”林幼微嘴毒得像刀子,“还是打算再让陈茉想个理由,骗我们一笔?”

“你!”张扬气得额头青筋都起来了,眼看就要发作。

我拉住林幼微,冷冷地看着张扬说道:“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再追加。窟窿,她自己捅的,自己补。至于你……”

我上下扫了他一眼,轻蔑地笑了笑:“离我们宿舍远点。”

说完,我拉着林幼微和苏倩退回宿舍,“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8

门外传来张扬压抑的骂声和跺脚离开的声音。

门内,陈茉站在那儿,脸色惨白如鬼。

她全都听到了。

“茉茉,你听见了?”

林幼微火气没消,指着门骂,“这就是你找的好男朋友!软饭硬吃第一人!还跑来跟我们耍心眼?他算个什么东西!”

陈茉的身体开始发抖,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她突然抬起头,冲着我们嘶喊: “不是他的错!是我!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想帮你们搞好关系!是我想弥补!你们凭什么那么说他!”

她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眼睛通红,充满了怨恨和疯狂。

“你们有钱了不起吗?就可以随便侮辱人吗?”

我们仨都愣住了。

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在维护他,甚至把脏水揽到自己身上。

恋爱脑到这种程度,简直无可救药。

“行,你的主意。”

我点点头,心彻底冷了,“陈茉,你真没救了。”

那天之后,陈茉彻底变了。

她不再试图解释,也不再讨好。

她看我们的眼神,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冷漠和隐隐的恨意。

她更频繁地外出,回来得更晚,有时候身上还带着烟味。

那个账本,她还在记,但字迹越来越潦草。

有几次,我深夜醒来,看到她床帘缝隙里还亮着手机光,和她压抑的、带着哭腔的语音: “…求你了别逼我…”

我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重。

她这状态,不像仅仅是在应付我们。

那个窟窿,恐怕比她承认的要大。

她所谓的想办法,恐怕不仅仅是等下个月生活费。

林幼微也意识到了。

某天晚上,她阴沉着脸对我们说:“妈的,她别是去借网贷了吧?”

这句话像颗炸弹,扔在了我们中间。

如果真是那样… 事情就彻底闹大了。

我们只是想给她个教训,没想把她往死路上逼。

但显然,有人正在把她往那条路上推。 而她自己,甘之如饴。

9

网贷这个词像根刺,扎在我们心里。

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跳火坑,哪怕她蠢得让人想抽她。

“必须摊牌了。”

林幼微下了最后通牒,“再不管,她真去借了高利贷,到时候泼油漆泼到我们宿舍门口,谁丢人?”

这回,连最软的苏倩都没反对。

我们决定,必须把张扬那条蛆虫从陈茉身上扯下来,哪怕会撕掉她一层皮。

机会很快来了。

周五下午,没课。

我们看到陈茉对着手机愁眉苦脸半天,然后开始换衣服,稍微打扮了一下。

“要出去?”我状似无意地问。

陈茉身体一紧,低低“嗯”了一声:“…约了人。”

“巧了,”林幼微站起来,笑得假惺惺,“我们也打算出去逛逛,一起呗?反正顺路。”

陈茉猛地抬头,脸上写满惊慌:“不…不用了!我…我去图书馆!”

“图书馆需要涂口红?”林幼微挑眉,直接戳穿。

陈茉的脸瞬间白了。 苏倩小声说:“茉茉,我们…我们谈谈吧。就我们四个。”

陈茉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包带,指节泛白。

她看看我们,又看看手机,像是收到了催命符。

最终,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哑声说:“…他…他在楼下等我。”

“正好。”

林幼微冷笑一声,“叫他一起。有些话,当面说清楚。”

我们仨几乎是以押送的姿态,跟着陈茉下了楼。

张扬果然在楼下等着,靠着墙玩手机,一脸不耐烦。

看到我们下来,他愣了一下,随即换上那副假笑:“学姐们也出去?”

“不出去,”我走到他面前,“找你。”

张扬的笑容淡了:“找我?”

“对,”林幼微环抱着手臂,“找个地方,聊聊。关于陈茉,关于寝室费,关于…你那双新鞋。”

张扬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地扫向陈茉。

陈茉吓得一哆嗦,赶紧低下头。

“有什么好聊的?”张扬语气硬邦邦的,“那是我们之间的事。”

“你们之间?”我笑了,“用的是我们的钱,就是我们的事。”

宿舍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人来人往。

我们把他俩逼到了宿舍楼后边的小花园,相对僻静。

气氛紧绷得像拉满的弓。

“行了,屁大点地方,别磨蹭了。”

林幼微率先开火,直接对着张扬,“说吧,那双鞋,穿着舒服吗?”

张扬嘴角抽动了一下,强忍着火气:“学姐,我说了,那钱我会还。”

“什么时候还?怎么还?”我逼问,“让你的好女朋友去借网贷还?”

这句话像颗炸弹。

陈茉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我,嘴唇发抖:“你…你们怎么…”

“看来猜对了?”林幼微声音拔高,“陈茉你他妈真敢想啊?!那种东西沾上了你这辈子就完了你知道吗!”

张扬一把将陈茉拉到身后,挡住我们:“你们别吓唬她!钱的事我会解决!”

“你怎么解决?”我盯着他,“用你体育生那点训练补贴?还是再去骗下一个?”

“你他妈说什么!”张扬彻底被激怒了,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我脸上,眼神凶狠。

我没退,冷冷看着他:“怎么?被说中了?除了花言巧语骗女人钱,你还会什么?”

“X你妈!”张扬骂了一句脏话,扬起手似乎想动手。

“你动她一下试试!”林幼微和苏倩立刻冲上前挡在我前面。

陈茉也慌了,死死抱住张扬的胳膊:“张扬!别!求你了!”

张扬喘着粗气,狠狠瞪着我们,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但眼神像毒蛇一样。

“好,你们有钱,你们牛逼!”

他指着我们鼻子骂,“不就是几个臭钱吗?至于这么咬着不放?像条疯狗一样!”

“对,我们就是有钱!”

林幼微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但我们不像你,拿女人的钱充大头!软骨头!”

“你!”

“张扬!”

陈茉尖叫着打断他,眼泪流了下来,“别说了…我们走吧…”

她想拉他走。 但我们今天必须把话说透。

“走什么走?”我拦住他们,目光转向陈茉,语气放缓了一点,试图做最后努力。

“陈茉,你醒醒吧!你看看他!除了跟你要钱,哄你骗你,他为你做过什么?下雨天接过你吗?生病了照顾过你吗?他根本不喜欢你!他只是喜欢你的钱!哪怕那钱是你偷来骗来的!”

我的话像刀子,一句一句捅过去。

我以为她会清醒,哪怕一丝动摇。 但我错了。

10

陈茉的反应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

她像是被彻底点燃了,猛地甩开张扬的手,冲到我面前,眼睛红得吓人,里面全是疯狂的恨意和绝望。

“对!他是喜欢我的钱!那又怎么样?!”

她嘶声力竭地吼叫,声音劈叉,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我乐意!我高兴给他花!关你们屁事!”

我们都愣住了。

她还在吼,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形象全无:

“你们凭什么看不起他?凭什么看不起我?!就因为你们生来有钱?!”

“你们穿名牌!用奢侈品!眼睛都不眨!我呢?!我买双三百块的鞋都要犹豫半年!我兼职站到腿肿!被客人骂到哭!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

“张扬他不一样!他会夸我好看!会陪我聊天!会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你们呢?!你们除了施舍给我一个破寝室长的位置!除了用你们那点臭钱羞辱我!你们还做过什么?!”

“你们根本不懂!不懂我们穷人的感情!在他眼里!我不是个可怜的贫困户!我是个女人!他需要我!你们懂吗?!”

她吼得声嘶力竭,全身都在抖。

张扬站在她身后,看着这一幕,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像是惊讶,又像是…得意?

林幼微最先反应过来,气得口不择言:“需要你?是需要你的钱吧!陈茉你他妈是不是被下降头了?这种鬼话你也信?他安慰你?他是在给你洗脑!”

“对!我就是信他!”陈茉像是豁出去了,脸上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就算他骗我!我也认了!至少他愿意骗我!至少他让我觉得我还像个被人需要的人!而不是你们眼里的可怜虫!”

“你们除了钱还有什么?!你们冷血!虚伪!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们就是嫉妒!嫉妒我有人爱!”

这颠倒黑白的指控把我们彻底砸懵了。

嫉妒?

我们嫉妒她有个软饭男?

荒谬得让人想笑!

“陈茉!”

我抓住她的肩膀,试图摇醒她,“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好好想想!他到底…”

“别碰我!”

她猛地甩开我,力气大得惊人,眼神里是彻底的厌恶和抗拒,“我恶心你们!恶心你们的钱!恶心你们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环视着我们,一字一句地说: “账本就在桌上!你们自己去查!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告辅导员!告学校!让我赔钱!让我退学!都随你们的便!”

“但我告诉你们!”她指着我们,手指颤抖,“我就算死!我也不要再受你们的侮辱!”

说完最后一句,她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猛地推开我们,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张扬愣了一下,看看我们,又看看跑远的陈茉,啐了一口,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留下我们仨,站在原地,被那场突如其来的、疯狂的风暴刮得半天回不过神。

花园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们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都是震惊、荒谬、和一丝…被反咬一口的愤怒。

“她…她刚才说…”苏倩声音发颤,都快哭了,“说我们嫉妒她?”

林幼微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小树上,树叶哗啦啦掉。

“操!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她气得眼睛都红了,“不识好歹!活该被骗!去死吧!”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里堵得像塞了一团湿棉花。

最后一丝耐心和同情,被她那番话彻底浇灭了。

谈判? 决裂。

自尊心?

她那不是自尊,是自卑扭曲后长出的毒刺,狠狠扎向了试图拉她的人。

我们输了,输给了她的愚蠢和偏执。

也输给了那个渣男高明的PUA。

“走吧。”我疲惫地开口,声音沙哑,“回去。”

“回去干嘛?”林幼微没好气。

“看账本。”我说,“看看我们到底侮辱了她多少钱。”

“然后呢?”幼微着急的问。

我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如她所愿。”

“告辅导员?告学校?”苏倩惊疑不定。

“不然呢?”我看着她们,“难道真等她去借了网贷,闹出更大的事,把我们全都拖下水?”

我们沉茉地往回走。

来时还想拉她一把。

回去时,只剩下一地狼藉和冰冷的决心。

那条她自找的死路,我们不会再拦了。

11

回到宿舍,那本牛皮纸账本还摊在陈茉的书桌上,像个无声的审判官。

我们谁都没先动。

刚才那场撕破脸的闹剧,抽干了所有人的力气,只剩下一种黏腻又冰冷的恶心感。

“妈的…”林幼微低骂一句,瘫倒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我头疼。”

苏倩茉茉地去倒了三杯水,手还有点抖。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

小花园里已经空无一人,刚才的激烈争吵像一场幻觉。

但空气里还残留着绝望和疯狂的味道。

“她刚才说…死…”苏倩捧着水杯,声音发颤,“她不会真想不开吧?”

林幼微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吓唬人的吧?她那种人,舍得死?真要死早就死了,还用等到现在?”

话虽这么说,但她语气里也没多少底气。

陈茉最后那状态,确实吓人。

像一根绷到极致、马上就要断裂的弦。

“账本还看不看?”我问。

“看个屁!”林幼微没好气,“还不够添堵的?明天直接连人带本子捅到辅导员那儿,让学校处理!这破事我一眼都不想再多看!”

我们都沉茉了。

茉认了这个处理方式。

心累。

那种你想拉她一把,她却反过来咬掉你一块肉的感觉,太糟了。

晚上,陈茉没回来。

我们谁都没问,也没给她发消息。

宿舍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各自玩手机的微弱亮光。

一种诡异的、暴风雨后的平静。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陈茉那张涕泪横流、充满恨意的脸,总在我眼前晃。

“你们根本不懂!”

“我就算死!我也不要再受你们的侮辱!”

那些话像针一样,细细密密地扎着神经。

她凭什么恨我们?

做错事的明明是她。

可为什么…心里这么不踏实?

后半夜,我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睡得很浅,乱七八糟的梦。

然后,我被手机的连续震动吵醒了。

摸过来一看,屏幕亮得刺眼。

早上六点多。 宿舍群里,有一条新消息。

来自陈茉。

心脏莫名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点开。 只有一句话。 冷冰冰的一句话,像淬了毒的匕首,隔着屏幕狠狠扎进眼睛里: 「寝室费我对不上,干脆一起死吧。」

发送时间,五分钟前。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血液好像瞬间冻住了。

“幼微!倩倩!”我声音都变了调,“看手机!”

林幼微含糊地骂了一句,摸过手机。

苏倩也惊醒了。

几秒死一样的寂静。

然后—— “我操!”

林幼微的尖叫划破宿舍的寂静,“她他妈什么意思?!”

“一起死?她…她想干嘛?”苏倩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吓得整个人都在抖。

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宿舍。

“打电话!快给她打电话!”我手指发抖地找到陈茉的号码拨出去。

关机。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关机了!”

我抬头,脸色惨白。

林幼微已经跳下床,鞋子都没穿就往阳台冲:“她不会真…”

我也跟着冲过去。 宿舍阳台是封闭的,但窗户大开,清晨冷冽的风呼呼地灌进来,吹得人浑身发冷。

林幼微猛地刹在阳台门口,倒吸一口冷气。

我也看到了。

12

陈茉。

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睡衣,单薄得像片叶子,已经跨坐到了阳台栏杆外面。

背对着我们,面朝着外面空旷的、尚未完全苏醒的校园。

风吹乱她的头发,她的背影摇摇欲坠。

楼下,已经有早起的零星学生发现了,指着我们这边,发出隐约的惊呼。

“陈茉!”我失声喊出来,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你干什么!回来!”

她像是没听见,一动不动。

林幼微也吓傻了,声音发颤:“陈茉!你疯了!为了那么个男人!值得吗!快回来!”

苏倩跟过来,看到这情景,直接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哭都哭不出声。

陈茉终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回过头。

她的脸白得像一张纸,没有一点血色。

眼睛又红又肿,但里面已经没有眼泪了,只剩下一种死寂的、空洞的平静。

那种平静,比刚才的疯狂更让人害怕。

她看着我们,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个极其诡异的、扭曲的微笑。

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们耳膜上: “谢谢你们。”

她顿了顿,那个笑容加深了,带着无尽的嘲讽和绝望。

“一直把我当傻子。”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我们最后一眼。

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浓墨,有恨,有解脱,有报复的快意,还有…一丝可怜的、终于被彻底碾碎的东西。

然后,她没有任何犹豫。

身体向后一仰。

像一片真正脱离了树枝的枯叶,轻飘飘地坠了下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衣角被风灌满,看到她散开的头发,看到她那迅速变小的、决绝的身影。

“不——!!!”

楼下,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足以掀翻清晨宁静的、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有人跳楼了!!!”

“快叫救护车!!”

“报警啊!!”

混乱的尖叫、奔跑声、哭喊声…

,瞬间从楼下炸开,涌上来,将我们彻底淹没。

我们三个人,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一动不动。 林幼微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手指僵在半空。

苏倩瘫在地上,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扶着冰冷的门框,指甲几乎要抠进金属里。

耳朵里嗡嗡作响,楼下的所有声音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只有陈茉最后那个笑容,和她坠下去的画面,在我脑子里一遍遍慢速回放。

清晰得残忍。

“谢谢你们。”

“一直把我当傻子。”

……

冷风继续从大开的阳台窗户灌进来,吹得人遍体生寒。

账本还摊在里面的桌上,最后一页似乎被风吹起了一角。

楼下是地狱般的喧嚣。 而我们这里,是死一样的寂静。

13

时间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只过去了几秒。

楼下的尖叫和哭喊还在继续,嗡嗡地往脑子里钻,但又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听不真切。

救护车没多久就到了,然后是混乱的脚步声,嘈杂的人声。

宿舍门被猛地敲响,外面是辅导员和宿管阿姨焦急的喊声。

林幼微像是被惊醒,猛地退后两步,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苏倩还在哭,无声地流泪,肩膀一抽一抽。

我扶着门框的手还在抖,指甲生疼。 门开了。

辅导员惨白的脸出现在门口,看着我们三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看向大开的阳台窗户,声音发颤:“…怎么回事?陈茉她…”

没人。

也没人知道该怎么。

后来的一切,像一场混乱又模糊的噩梦。

警察来了,问话。

学校领导来了,脸色铁青。

宿舍楼被封锁,我们被分别带去问询。

我们说了一样的话。

争吵。

挪用公款。

恋爱脑。

学弟。

最后的短信。

阳台。

但省去了我们冷眼旁观、等着看她如何圆谎的那部分。

也省去了我们决定如她所愿告到学校的决定。

直觉告诉我们,不能说。

说出来,我们就从“受害者/试图干预者”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推手”。

问话结束,暂时让我们回宿舍休息,但被告知不能离开学校。

宿舍里一片狼藉,还保持着早上的混乱。

阳台窗户已经被关上了,但那片空荡荡的天空,像一块巨大的疤痕,烙在那里。

没人说话。

林幼微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眼神发直。

苏倩还在小声啜泣。

我靠在书桌边,目光没有焦点地扫过房间。

然后,停住了,落在了陈茉的书桌上。

那本牛皮纸账本,还摊开着。

风吹过,纸页哗啦啦地响,最终停在了最后一页。

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过去。

手指碰到冰凉的纸页。

上面是陈茉的字迹。

前面是工整细致的记录,一笔一笔,清晰明白。

但越往后,字迹开始变得潦草,涂改增多。

最后几页,几乎是一片混乱。

大片的数字,划掉,重写,又划掉。

能看到“鞋”、“张扬”、“怎么办”、“不够”

这样的字眼,散落在数字间。

像一个人挣扎崩溃的全过程。

我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最后一行。

那不是数字。

是一行字。

用尽了全身力气写下的、笔迹深深凹陷甚至划破了纸张的一行字。

绝望又尖锐。

像最后的控诉,也像最终的答案。

「穷人除了自尊心,什么都没有。」

13

轰—— 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楼下的喧嚣,苏倩的哭泣,林幼微的呼吸…

全都听不见了。

只有那句话,带着血淋淋的重量,砸在我眼前。

我一直以为,这只是钱的问题。

一双鞋、几千块、一个可笑的软饭男。

我们生气,觉得被背叛,觉得她蠢。

我们高高在上地评判,理所当然地愤怒。

我们甚至觉得,是在帮她,是她不识好歹。

直到看见这行字。

我才猛地意识到,我们到底做了什么。

我们那点“施舍”的信任,我们漫不经心的“公平”,我们直白刻薄的“提醒”,我们冷眼旁观的“等待”…

像一把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凌迟的不是她的错误。

而是她仅剩下的、那点可怜又脆弱的、支撑着她全部世界的自尊心。

而我们还笑着,看着她在那根细线上摇摇欲坠,甚至嫌她姿势不够好看。

“你看什么呢?”林幼微沙哑的声音传来。

我抬起头,脸色大概很难看。

她皱着眉,走过来。

苏倩也吸着鼻子,凑近。

她们的目光,同时落在了那最后一页。

落在了那行字上。

宿舍里,陷入了比之前更深、更死寂的沉茉。

林幼微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只是猛地扭过头,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苏倩用手死死捂住嘴,眼泪大颗滚落,却连哭声都发不出。

账本还摊在那里。

最后一页,那句话。

像一个巨大的、沉茉的审判。

压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上。

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我们一直以为,我们拥有很多。

钱,家世,眼界,选择权… 我们以为能轻易看透别人,掌控局面。

直到现在才明白。

有些东西,重量远超我们的想象。

而我们,在无知无觉中,早已背上了无法卸下的枷锁。

楼下,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渐渐远去。

带走了陈茉,留下了无法的问题。

和我们三个人。 漫长的、无言的、冰冷的沉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