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反应。当你发现你崇拜的偶像与你一直以来所认同和欣赏的形象(比如自律、善良、榜样等)存在巨大反差,尤其是这种反差涉及到私生活混乱这样比较私密的负面信息时,感到失望、震惊甚至愤怒,进而选择脱粉,是非常自然和普遍的情感反应。
这种情感的产生通常基于以下几点:
1. "理想破灭:" 偶像是很多粉丝精神上的寄托和追求的象征。当偶像的行为与这种理想化的形象相悖,粉丝会感到自己一直以来投入的情感和欣赏的对象被玷污或欺骗。
2. "价值观冲突:" 如果偶像的私生活混乱触犯了粉丝的道德底线或核心价值观(例如不忠、不负责任、违法等),粉丝会感到无法认同,甚至产生厌恶感。
3. "信任危机:" 崇拜偶像往往伴随着一定程度的信任,认为他们会是正面角色的代表。偶像私生活的混乱会严重破坏这种信任。
4. "情感冲击:" 突然曝光的负面信息往往具有冲击力,让粉丝在短时间内难以接受,从而选择用“脱粉”来处理这种负面情绪和认知失调。
"如何应对这种感受:"
"承认并接纳自己的情绪:" 感到失望、愤怒、伤心都是正常的。不要因为脱粉而感到内疚,这是你个人价值观和情感的真实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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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言发新歌了。
名字叫《人间萤火》。
我把耳机塞进耳朵,点开播放。通勤的地铁嘈杂得像个菜市场,但音乐响起的瞬间,世界安静了。
他的声音,怎么说呢,干净,又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像磨砂玻璃 filtered 过的阳光,温暖,但不刺眼。
“你是人间稍纵即逝的萤火,我是贪恋你光芒的过客……”
我的眼眶有点湿。
又来了,每次都这样。
我,林晚,二十八岁,上海,普通平面设计师,俗称“设计狗”。
每天的工作就是对着屏幕,把甲方的“logo放大一点,再大一点”和“我想要五彩斑斓的黑”翻译成人类能理解的视觉语言。
生活像一潭死水,而季言,就是投进这潭死水里的那颗唯一的、闪着光的跳跳糖。
我喜欢他六年了。
从他参加选秀,抱着一把木吉他唱着不成调的原创,到他现在,成为乐坛公认的“灵魂诗人”。
他干净,通透,才华横溢,零绯闻。
在这个浑浊的圈子里,他简直像个珍稀保护动物。
我的微博账号,不叫林晚,叫“季言的月光收藏馆”。
三十万粉丝。不算大V,但在他的粉丝圈里,小有名气。
我从不参与粉圈撕逼,也不刷数据,我只是安安静eg 地给他p图,剪视频,分析他的歌词意境。
我的出品,是圈内公认的“高质量”。
同事小A凑过来看我的手机屏幕,上面是我刚p好的季言海报。
“哇,晚晚,你又为你家哥哥发电了?说真的,你这水平,给明星工作室做设计都绰绰有余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这是我的梦想,一个不敢说出口的梦想。
回到家,我把海报发上微博。
“季言新歌人间萤火 你是落入凡间的诗行,是支撑我走过无数疲惫瞬间的微光。@季言”
评论区很快涌入一片“太太好绝!”“神仙p图!”“姐姐又来净化首页了!”。
我一条条看着,心里那点小小的虚荣和巨大的满足感,像温水一样把我包裹起来。
这就是我生活的意义。
大概。
我关掉微博,准备洗漱睡觉,一条私信弹了出来。
是微博官方认证的橙V账号。
ID是:季言工作室。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漏跳了一拍。
我点开。
“您好,‘季言的月光收藏馆’,我们是季言先生的工作室。关注您的作品很久了,非常欣赏您的设计风格。请问,方便留一个联系方式吗?我们这边有个项目,想和您聊聊合作的可能。”
我把那段话,一个字一个字,反复读了五遍。
手在抖。
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
是真的。
我几乎是颤抖着,把我的微信号发了过去。
那边很快回复:“好的,已添加,请通过一下。”
我点开微信,那个红色的“1”旁边,是一个简洁的黑色头像,昵称:Aiden。
我点了通过。
Aiden,季言的经纪人,圈内金牌推手,我当然知道。
我的天。
我感觉自己像中了五百万彩票。
Aiden开门见山,说季言下个月要开一个小型的livehouse巡演,主题叫“拾光”,需要一系列的宣传物料设计,包括海报、手幅、线上宣传图等等。
他们看了我微博的作品,觉得我的风格和季言的气质非常契合。
Aiden:“林小姐,我们知道您有自己的工作,所以这是一个freelance的合作。当然,报酬方面,我们不会亏待你。”
我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去想报酬的事。
我只打出了一行字:“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后面还跟了三个感叹号。
发出去之后,我又觉得有点丢脸,太不专业了,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粉丝。
哦,我本来就是。
Aiden似乎没在意,他笑了笑,发了个语音过来:“听得出来你很激动。我们也很高兴能找到你。这样,你明天有时间吗?来工作室一趟,我们当面聊一下细节,也让季言本人见见你,他很看重这次的合作。”
季言本人。
见我。
我当场就要昏厥过去。
我请了假,第二天,我拿出了我最贵的一条裙子,化了一个自认为最完美的妆,提前半个小时,站在了那栋写字楼下。
心跳得像打鼓。
我感觉自己不是来谈工作的,是来奔赴一场神圣的朝圣。
工作室很大,简约的工业风,落地窗外是繁华的CBD。
Aiden比我想象中年轻,三十多岁,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看起来精明又干练。
他把我带到一间会议室,给我倒了杯水。
“你别紧张,季言他……人很好的。”Aiden似乎看出了我的局促。
我点点头,手心全是汗。
门开了。
季言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浅蓝色牛仔裤,头发有点乱糟糟的,但那张脸,比我在屏幕上看到的任何一张精修图都要好看一万倍。
他没有化妆,皮肤好得不像话,眼睛很亮,像盛着星星。
“你好,我是季言。”他朝我伸出手,笑了。
那一笑,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春暖花开了。
我的大脑瞬间当机,只会傻傻地站起来,握住他的手,“你、你好,我叫林晚。”
他的手很温暖,干燥,指节分明。
我感觉自己握住的不是一只手,是一件藝術品。
会议很顺利。
或者说,我根本没怎么听清Aiden在说什么,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季言身上。
他坐在我对面,认真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些想法。
他的声音比耳机里听到的更真实,更有磁性。
他说:“你的设计我看了,很有灵气。我喜欢那种安静又有力量的感觉。”
我的脸“轰”一下就红了。
被偶像当面夸奖是什么体验?
体验就是,我想立刻原地去世,然后把这句话刻在我的墓碑上。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又笑了笑,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
“别紧张,以后就是合作伙伴了。”
合作伙伴。
这四个字,被我放在心里,翻来覆覆地咀嚼,甜得像蜜。
我接下了这个项目。
为了方便沟通,Aiden把我拉进了一个三人小群,里面只有他,我,和季言。
季言的微信头像是一片深夜的海。
他的朋友圈背景,是他抱着吉他的一个剪影。
签名是:Be gentle.
一切都和他的人设完美契合。
我开始没日没夜地做设计。
我把我对季言所有的爱,所有的理解,都倾注进了那些线条和色彩里。
我做的第一版海报初稿发过去,季言秒回。
他发了一个“”的表情。
然后说:“林晚,你真的很懂我。”
我又一次,在屏幕前,傻笑了很久。
为了赶进度,Aiden提出让我直接去工作室办公。
我 natürlich 是欣喜若狂。
这意味着,我能见到活的季言的几率,大大增加了。
工作室给我安排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我每天都能看到季言进进出出。
他有时会跟工作人员讨论编曲,有时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弹吉他。
他不工作的时候,喜欢喝美式,不加糖不加奶。
他偶尔会走到我身后,看我做设计。
他会说:“这个颜色不错。”
或者:“这个字体可以再斟酌一下。”
他身上有淡淡的,像阳光晒过被子一样的味道。
每一次他靠近,我的呼吸都会停滞。
我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粉丝。
我甚至觉得,我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所有的辛苦和不如意,都是为了积攒运气,换来此刻的相遇。
有一天,我加班到很晚。
工作室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我和他。
他在录音棚里录歌,我在外面改图。
大概是十一点多,他出来了,看起来有点疲惫。
他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罐热牛奶。
“辛苦了,女孩子别熬太晚。”
我接过牛奶,罐身暖暖的,那股暖意,一直传到我心里。
“没、没事,快好了。”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送你回家吧。”他说。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怎么能让偶像送我回家?这太折煞我了。
但他很坚持。
“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
他的车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很低调。
车里放着他自己的歌,纯音乐版。
我们一路没什么话。
我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快到我家小区门口时,他突然开口。
“林晚。”
“啊?”
“你……是不是‘季言的月光收藏馆’?”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oz 眼。
他怎么会知道?
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他看着我震惊的表情,笑了。
“我猜的。你的设计风格,和那个账号太像了。而且,你看着我的时候,眼神……很特别。”
我的脸瞬间烧成了晚霞。
完了,粉丝身份暴露了。
太尴尬了。
我恨不得当场跳车。
“对不起……”我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反问。
“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我。
“林axr,我很感谢你。”
“感谢我?”
“嗯,谢谢你那么用心地喜欢我,谢谢你为我做的那些设计和视频。它们很美,真的。”
他的眼神,真诚得让我无处遁形。
我感觉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能被你这样的人喜欢,是我的荣幸。”
他妈的。
偶像亲口说,被我喜欢是他的荣幸。
这是什么偶像剧剧情?
我那天晚上,彻底失眠了。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把他的那句話在腦海里重播了一百遍。
我觉得我的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第二天,工作室出了点小状况。
季言的贴身助理小A,急性肠胃炎,上吐下瀉,住院了。
但下午季言有一个很重要的杂志拍摄,很多事情需要人对接。
Aiden急得焦头烂额。
工作室里都是糙老爷们,没人干得了助理那些细碎的活儿。
就在这时,Aiden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林晚,”他看着我,眼睛里闪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光,“你……能不能临时顶一下午?”
我愣住了。
让我,去做季言 miscellaneous 的助理?
“我……我行吗?我没经验。”
“没事,就是些递水递毛巾,跟摄影师对流程的活儿,我会在旁边提点你。主要是你心细,又是女孩子,方便。”Aiden说。
我还没来得及答应,季言就从休息室里出来了。
他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就让林晚来吧,我觉得她可以。”他说。
他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一下午,我过得像在打仗。
给季言拿衣服,在他拍摄间隙递上水和吸油纸,跟妆发老师确认造型,和摄影师沟通拍摄角度……
我紧张得手忙脚乱,但 surprisingly,没有出什么大错。
季言全程都很配合,很专业。
他对我很有耐心,我递东西慢了,他也不催,只是安静地等着。
中途休息的时候,他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我看到他额角有细密的汗珠。
我鬼使神差地,抽出一张纸巾,想帮他擦掉。
我的手刚伸过去,他就睁开了眼睛。
我吓了一跳,手停在半空中。
他看着我,眼神有点深。
然后,他接过了我手里的纸巾,自己擦了擦汗。
“谢谢。”他说。
我的脸又红了。
拍摄结束,已经很晚了。
Aiden要去医院看小A,就拜托我送季言回家。
又是我送他。
不过这次,是以“临时助理”的身份。
他的家在一个高档公寓区,安保很严密。
房子是顶层复式,装修风格和他工作室一样,黑白灰,极简。
但比工作室多了些生活气息。
沙发上随意搭着一条毯子,茶几上放着几本书和一副黑框眼镜。
“喝点什么?”他问我,一边脱下外套。
“白水就好,谢谢。”
他给我倒了水,然后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看起来累坏了。
“今天谢谢你了,林晚。”
“应该的。”我拘谨地坐在离他最远的单人沙发上。
他没再说话,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我看着他的睡颜,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乱跳。
安静的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
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是该走,还是该等他醒来?
就在这时,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一条微信消息的预览。
我本来没想看的,但那个备注名,让我愣住了。
备注是:“小月亮”。
消息内容是:“你到家了吗?今天累不累呀?”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小月亮?
这是谁?
女朋友?
季言从来没有公开过恋情。
我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是啊,我算什么呢?我只是个粉丝,是个工作人员。他二十九岁的人了,有个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吗?
我凭什么难过?
我自嘲地笑了笑,准备起身告辞。
就在这时,手机又亮了一下。
还是那个“小月亮”。
“我给你煲了汤,给你送过去好不好?好想你。”
季言似乎被手机震动吵醒了,他微微皱了皱眉,没有睁眼,只是含糊地嘟囔了一句。
他说:“别闹,今天累。”
我愣住了。
他是在跟我说话吗?
不对,他眼睛都没睁。
他以为我是那个“小月亮”?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一种莫名的、混合着紧张和一点点窃喜的奇怪情绪涌了上来。
我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了一句梦话。
“乖,下次补偿你。”
声音又低又哑,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慵懒和……宠溺。
我的脸颊发燙。
我感觉自己像个偷窥者,窥探到了一个不属于我的秘密。
我不敢再待下去,我怕我再待下去,会听到更多让我心碎或者心乱的东西。
我拿起包,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想溜走。
刚碰到门把手,季言突然开口了。
“林晚?”
这次,他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显然已经醒了。
我吓得浑身一僵。
“我……我看你睡着了,就想先走了。”
他坐直身子,揉了揉眉心。
“抱歉,不小心睡着了。我送你下楼。”
“不用不用!”我赶紧摆手,“我自己可以。”
我几乎是逃一样地离开了他的家。
回到家,我瘫在沙发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小月亮”。
那个亲昵的备注,那个撒娇的语气,还有季言睡梦中那句宠溺的“下次补偿你”。
无疑,那是他的女朋友。
我的偶像,我放在心尖上,觉得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原来也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心里酸酸的,涩涩的。
像柠檬汁滴进了眼睛。
但我又安慰自己,这没什么。
他幸福就好。
我只要远远地看着他,继续做我的“月光收藏馆”就好了。
对,就这样。
我打开电脑,想继续改图,但屏幕上季言的脸,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我看不进去了。
第二天,助理小A还没康复,Aiden又让我去顶一天。
我本来想拒绝,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而且,我心里还有一点点……不可告人的私心。
我想知道更多。
人就是这么犯贱的生物。
那天下午,季言要去参加一个品牌活动。
在后台化妆间,我帮他拿着手机。
他的手机没有设密码,就那么随意地放在桌上。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是他的屏幕,又自己亮了。
这次,备注不是“小月亮”。
是一个更简单的:“宝”。
消息是:“哥哥,我今天试镜不太顺利,有点难过。”
我的瞳孔,瞬间收缩。
宝?
又一个?
这又是谁?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季言正在闭着眼睛化妆,没注意到我的异样。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小月亮”和“宝”,是同一个人吗?换了备注?
还是……根本就是两个人?
一种可怕的猜想,像毒蛇一样,缠上了我的心脏。
我不敢再想下去。
活动结束后,季言要去和品牌方吃饭。
我作为助理,自然也要跟着。
饭局上,觥筹交错。
季言很得体,酒量也好,跟那些人精一样的品牌方高层周旋,滴水不漏。
他不再是我眼里的那个“灵魂诗人”,更像一个八面玲珑的商人。
我坐在角落,默默地看着。
中途,他出去接了个电话。
化妆间里很吵,我本来听不清。
但他走到我身边时,我清晰地听到了他对着电话那头说的话。
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是我昨天听过的那种宠溺。
“好了好了,不哭了。试镜嘛,下次还有机会。想要什么包?嗯?我明天让Aiden去给你买。”
我的血,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
是那个“宝”。
他是在哄那个试镜不顺利的“宝”。
所以,“小月亮”和“宝”,真的是两个人。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觉得恶心。
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上的。
饭局结束,季言喝了不少酒,但人还清醒。
我扶着他上了车。
他靠在后座,闭着眼睛,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点锁骨。
曾经让我觉得无比性感的画面,此刻只让我觉得讽刺。
“林晚。”他又叫我。
“嗯。”我冷冷地应了一声。
“我手机没电了,用你手机,给我订束花。”他说。
“订花?”
“嗯,送到这个地址。”他报了一个地址,然后说,“玫瑰,99朵。卡片上写:To my only moonlight.”
My only moonlight.
我唯一的月光。
是送给那个“小月亮”的。
我的手指,僵硬地在手机屏幕上操作着。
原来,他不止会写歌词,还会说情话。
而且是对着不同的人,说着不同版本的情话。
“订好了吗?”他问。
“……好了。”
“谢谢。”
他没再说话。
车里的空气,压抑得让我喘不过气。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突然觉得,我这六年,像一场笑话。
我崇拜的那个干净、纯粹、把艺术当信仰的人,好像……根本不存在。
存在的,只是一个叫季言的,很会演戏的男人。
第二天,我跟Aiden说,我家里有急事,助理的工作不能再做了。
Aiden有点意外,但也没多问,只说让我专心做设计。
我松了一口气。
我不想再靠近他了。
我怕我会发现更多不堪的东西。
我只想赶紧做完这个项目,拿钱走人,然后把他从我的世界里,彻底删除。
我开始疯狂地工作,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回家通宵做季言的物料。
我把他拉黑了。
我不想再看到他的任何消息。
群里,他偶尔会@我,问一下进度。
我只回复Aiden。
Aiden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私下问我:“林晚,你跟季言……是不是闹什么不愉快了?”
我回他:“没有,Aiden哥,你想多了。我只是想专心工作。”
我把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心里。
我p图的时候,看着他那张脸,会忍不住地想,这张温柔微笑的脸背后,到底藏着多少谎言?
他唱着“贪恋你光芒的过客”时,他心里想的,是哪个“月亮”,哪个“宝贝”?
还是,他谁都没想。
那只是他用来贩卖人设,换取名利的工具?
我的心,像被放在一个搅拌机里,搅得稀烂。
终于,所有的设计都完成了。
我把最终版文件打包发给了Aiden。
Aiden很满意,给我转了尾款。
一笔不小的数目。
但我看着手机上那串数字,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觉得那钱,脏。
Aiden说:“林晚,季言说想请你吃个饭,感谢你这段时间的辛苦。”
我幾乎是立刻回絕了。
“不用了,Aiden哥,这是我份内的工作。我最近有点忙,就不去了。”
我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再也不用和他有任何交集。
我错了。
那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我接起来,那边传来一个我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是季言。
“林晚,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拉黑我?”他的声音,有点冷。
我没说话。
“下来。”他说。
“什么?”
“我在你家楼下。”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怎么会知道我家具体地址的?
哦,对,我送他回家时,Aiden把我的地址发给他过。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冷冷地说。
“你确定?你要是不下来,我就上去。”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
我气得发抖。
这是我认识的那个季言吗?那个温文尔雅的季言?
我怕他真的闹上来,对我的影响不好。
我只好穿上外套,下楼了。
他果然在那。
就站在我的单元门口,穿着一身黑,戴着帽子和口罩,融在夜色里。
他看到我,朝我走过来。
“为什么要躲着我?”他问,声音里压着火。
“我没有。”我别开脸。
“没有?”他冷笑一声,“林晚,你当我傻吗?从那天饭局之后,你就开始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可笑。
“季言,你觉得呢?你觉得是为什么?”
他愣了一下,似乎在思索。
“是因为……我让你做助理的事?你觉得委屈了?”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他的大脑回路,是不是跟正常人不一样?
“不是。”
“那是什么?”他追问。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
“季言,你的月亮,真多啊。”
我说得很轻。
但他听懂了。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那双曾经让我觉得盛满星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你……什么意思?”他还在装。
“To my only moonlight。”我一字一句地说出那张卡片上的话,“这句话,你是不是对很多人说过?”
他的脸色,彻底变了。
变得惨白。
“你……你看了我手机?”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
“我没有!”我吼了回去,“是你自己!是你自己让我看到的!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瞎吗?”
我们站在深夜的小区楼下,像两个一样对峙着。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他突然笑了,笑得有点讽刺,“林晚,你是不是搞错了自己的位置?你只是我的一个设计师,一个粉丝。我的私生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捅进了我的心脏。
是啊。
我算什么呢?
我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
我只是一个,自作多情的。
“你说的对。”我的声音,平静下来,平静得可怕,“你的私生活,确实跟我没关系。”
“所以,我脱粉了。”
我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他从后面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脱粉?”他凑到我耳边,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林晚,你是不是忘了,你签了保密协议?今天你看到听到的,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
“你想怎么样?”我回头,冷冷地看着他,“杀了我吗?”
他大概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他一直以为,我是那个在他面前会脸红,会紧张,会把他当成神的林晚。
他愣住了。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季言,你放心。我嫌脏。”
我没再回头,径直走进了单元门。
回到家,我反锁上门,整个人靠在门板上,滑了下来。
眼泪,终于决堤。
我不是为他哭。
我是为我那死去的六年青春,为我那个愚蠢的、天真的自己哭。
我打开电脑,登录了“季言的月光收藏馆”这个账号。
我看着我为他p的每一张图,剪的每一个视频,写的每一句彩虹屁。
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我点了“注销账号”。
系统提示:账号注销后,所有数据将被清空,且无法恢复。
我点了“确定”。
再见了,季ag言。
再见了,我的月光。
不,你不是月光。
你只是一个披着月光外衣的,黑洞。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
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我再也没听过季言的歌。
我把他所有的歌,都从我的歌单里删除了。
微博上,关于“季言的月光收藏馆”注销的事情,引起了一点小小的波澜。
有人猜测我是不是脱粉了。
有人@我,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都没有回复。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季言的月光收藏馆”了。
只有林晚。
Aiden给我打了个电话。
“林晚,你……真的脱粉了?”他问得很小心。
“嗯。”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是因为……季言的私生活?”
我有点惊讶,他竟然猜到了。
“Aiden哥,我签了保密协议,我什么都不会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Aiden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跟你说声……抱歉。”
“你不用道歉,这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我是他的经纪人,他做的事情,我都知道。是我,把他包装成了那个样子。是我,骗了你们。”
我没说话。
“林晚,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干净的人,活不下去。季言,他有才华,但他也有欲望。我只能帮他把才华放大,把欲望藏起来。”
“所以,你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欺骗我们这些……把你们当成光的人吗?”我忍不住问。
Aiden又沉默了。
“对不起。”他说,“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可以找我。”
我挂了电话。
我不需要帮助。
我需要自救。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季言的巡演开始了。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新闻。
我设计的那些海报,手幅,被粉丝们举着,汇成一片海洋。
我看着那些照片,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的作品。
巡演很成功。
季言的人气,又上了一个台阶。
他还是那个光芒万丈的“灵魂诗人”。
而我,只是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知道了真相的普通人。
生活还在继续。
我的设计工作,依然很繁重。
甲方的要求,依然很奇葩。
但我好像……有了一点变化。
我不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我开始尝试着,给自己创造一点光。
我利用业余时间,开始做自己的原创设计。
我把我对生活的观察,我的喜怒哀乐,都画进了我的作品里。
我开了一个新的微博账号,叫“林晚的奇想世界”。
没有粉丝,没有互动。
我只是把它当成一个树洞,一个记录我自己的地方。
有一天,我画了一组插画,叫《城市里的孤岛》。
画的是一个个在城市里奔波的孤独的人。
在地铁上看手机的上班族,在深夜便利店吃泡面的女孩,在天桥上唱歌的流浪歌手……
我把它们发上了微博。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我的手机炸了。
我的那组插画,被一个百万粉丝的艺术博主转发了。
他说:“在这些画里,看到了我们每一个人。”
我的微博,一夜之间,涨了十几万粉。
无数的私信涌进来。
“谢谢你,画出了我的生活。”
“看哭了,感觉自己被治愈了。”
“姐姐,你也是城市里的一座孤岛吗?我们抱抱吧。”
我看着那些留言,鼻子一酸。
原来,我的情绪,我的感受,是有人懂的。
我不再是孤身一人。
我的作品,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
有出版社联系我,想给我的插画出书。
有品牌联系我,想跟我合作。
我的生活,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打开了一扇新的窗。
我辞职了。
我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很小,就在我家客厅。
但我很满足。
我终于可以,只为自己画画,只做自己喜欢的设计。
我渐渐地,不再想起季言。
他对我来说,就像一部我看过的,结局很烂的电影。
我看的时候,哭过,笑过,真情实感过。
但电影结束了,灯亮了,我也该离场了。
有一天,我在咖啡馆见一个合作方。
咖啡馆里,突然放起了季言的歌。
是那首《人间萤火》。
“你是人间稍纵即逝的萤火,我是贪恋你光芒的过客……”
我端着咖啡的手,顿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顿了一下。
我的心里,很平静。
我不再是那个贪恋萤火的过客了。
因为,我自己,也可以发光。
我的插画集,出版了。
名字就叫《城市里的孤岛》。
销量还不错。
我开了一个小小的签售会。
那天,来了很多人。
队伍排得很长。
我低着头,一个一个地签名。
签到一个女孩的时候,她突然对我说:“林晚姐姐,你知道吗?我以前,是季言的粉丝。”
我抬起头,有点惊讶。
女孩笑了笑,说:“我以前也觉得,他是我的光。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脱粉了。那段时间,我特别难过,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直到我看到了你的画。”
她指了指我手里的书。
“你的画,让我觉得,就算没有那道光,我们自己也可以走下去。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自己的光。”
我的眼眶,又湿了。
我看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们可以。”
签售会结束,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华灯初上。
我路过一个巨大的LED广告牌。
上面,是季言的脸。
他代言了一个新的奢侈品。
照片上的他,笑容完美,眼神温柔。
还是那个粉丝们心中,无可挑剔的偶像。
我停下脚步,看了几秒钟。
然后,我笑了笑,转身离开。
我的手机响了。
是Aiden。
我很意外他还会联系我。
我接了起来。
“林晚。”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Aiden哥,有事吗?”
“我……我从季言工作室辞职了。”
我愣住了。
“为什么?”
“累了。”他叹了口气,“每天都在撒谎,圆一个又一个的谎。我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季言他……出事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出什么事了?”
“他玩得太花了,同时交往好几个,有一个……是某娱乐公司老总的女儿。那女孩为他闹自杀,被她爸知道了。现在他爸要封杀他。”
我沉默了。
我一点都不意外。
这是他应得的。
“他所有的代言,都被撤了。巡演也停了。他现在……躲在家里,谁也不见。”
“他让我联系你。”Aiden说。
“联系我干什么?”我皱起眉。
“他想见你。”
我冷笑一声。
“见我?他凭什么觉得我还会见他?”
“他说……他说他知道错了。他说,你是唯一一个,在他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真心喜欢他的人。”
“真心?”我重复着这两个字,觉得无比讽刺,“Aiden哥,我的真心,早就在他把我当成傻子,把我当成威胁的时候,就喂了狗了。”
“林晚,我知道你恨他。但是……我还是想拜托你,去见他一面吧。他现在的状态,真的很不好。我怕他会想不开。”
我沉默了很久。
我恨他吗?
好像……也谈不上恨了。
他现在对我来说,更像一个陌生人。
一个可怜又可悲的陌生人。
“地址发给我吧。”我说。
我不是为了他。
我是为了Aiden。
也为了,给我那死去的六年,画上一个真正的句号。
我再次来到他家楼下。
还是那个高档公寓。
但这次,我的心情,和上一次,天差地别。
我没有紧张,没有激动。
只有一片死寂。
Aiden在楼下等我。
他看起来憔öid 了很多,眼下全是乌青。
“谢谢你肯来。”他说。
我没说话,跟着他上了楼。
门开了。
屋子里,一片狼藉。
地上全是酒瓶,外卖盒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精和食物腐烂的馊味。
季言就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
他胡子拉碴,头发油膩膩地贴在额头上,眼神空洞。
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光彩。
他看到我,眼睛里似乎有了一点点光。
他想站起来,但晃了一下,又跌坐了回去。
“你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
我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你找我干什么?”我问。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林晚,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没。
“所有人都离开我了。我的粉丝,我的团队,我的……女人们。”他自嘲地说,“只有你,还愿意来看我。”
“你搞错了。”我冷冷地打断他,“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给我自己一个交代的。”
他愣住了。
“林晚,”他朝我伸出手,“你……你能不能原谅我?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看着他伸出的那只手。
那只曾经让我觉得是艺术品的手。
我现在只觉得恶心。
“季言,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错在哪了?”
“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我不该同时跟那么多人交往……”
“不。”我摇头,“你最大的错误,不是欺骗我们。是你连自己都骗。”
“你骗自己说,你爱音乐,爱艺术。但其实,你更爱音乐带给你的名利和虚荣。”
“你骗自己说,你需要那些女人给你灵感。但其实,你只是享受那种掌控别人感情的快感。”
“你亲手把你最有价值的东西——你的才华,你的真诚——拿去交换了那些最廉价的东西。”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插进他的心里。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指着这一屋子的狼藉,“你觉得,你对得起当初那个,抱着吉他,连调都唱不准,但眼睛里有光的少年吗?”
他浑身一震。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肮脏的手。
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地毯上。
他哭了。
哭得像个孩子。
我看着他,心里最后那一点点涟漪,也彻底平复了。
我转身,准备离开。
“林晚!”他突然叫住我。
他抬起头,满脸是泪。
“谢谢你。”他说。
我没有回头。
我走出了那扇门。
Aiden在楼下等我。
“他怎么样?”
“死不了。”我说。
Aiden苦笑了一下。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我问他。
“休息一段时间吧。然后……可能会自己开个小公司,带带新人。找一些,真正干净的,爱音乐的孩子。”
我点点头。
“祝你好运。”
“你也是。”
我们分道扬镳。
我走在阳光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没有了那股腐烂的味道。
很清新。
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的出版社编辑。
“林晚!你的书要加印了!而且,有个国外的出版商看上了你的版权,想谈谈海外发行!”
我笑了。
“好啊。”
生活,好像真的,越来越好了。
几年后。
我已经是国内小有名气的插画家了。
我有了自己的团队,有了更大的工作室。
我也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他是个建筑师,很温柔,很踏实。
他看不懂我的画,但他会认真地听我讲每一幅画背后的故事。
他会在我加班的时候,给我送来一碗热腾teng 的汤。
他会把我随手画的草稿,都 carefully 地收藏起来。
他不懂浪漫,求婚的时候,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
他只是拿出一把钥匙,对我说:“林晚,我想给你一个家。”
我哭了。
这一次,是幸福的眼泪。
我们结婚了。
婚礼很简单,只请了亲近的朋友。
Aiden也来了。
他现在自己开了公司,签了几个新人乐队,做得有声有色。
他说,他再也没见过季言。
听说,季言后来出国了。
有人在国外的小酒吧里,看到过他。
还是抱着一把吉他,唱着歌。
只是,再也没有人认识他了。
我偶尔会想起他。
想起那个下午,他穿着白T恤,对我笑。
想起他送我的那罐热牛奶。
也想起他站在我家楼下,对我说的那些狠话。
他是我青春里的一场重感冒。
来势洶汹,让我发高烧,说胡话。
但也让我,产生了抗体。
让我更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不想要的是什么。
让我更懂得,如何去爱自己。
我的女儿出生了。
她很可爱,很爱笑。
有一天,她指着我书架上的一本旧CD,问我:“妈妈,这是谁?”
那是我唯一留下的一张季言的专辑。
是他第一张专辑。
封面是他自己画的,很拙劣,但很有趣。
我看着那张稚嫩的脸,笑了笑。
我对女儿说:
“他啊,是妈妈年轻时候,喜欢过的一个……萤火虫。”
“后来呢?”
“后来啊,妈妈长大了,就不需要萤火虫了。”
“为什么?”
“因为,”我摸了摸她的头,“妈妈自己,变成了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