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起来是一个非常棘手和令人担忧的情况。我理解您现在的心情,可能感到非常无助、焦虑,甚至有些愤怒。
"首先,您采取的行动——解绑婆家4张储蓄卡——是非常果断但也可能带来严重后果的。这表明您可能已经意识到丈夫或婆家在财务管理上存在严重问题,或者您试图保护自己的财务安全,防止这笔钱被用于您不赞成的支出(比如您认为不合理的高额满月酒席)。"
"现在,丈夫“只能干着急”,这通常意味着:"
1. "他可能知道这些卡被解绑了,但无能为力。" 也许他尝试过沟通或解决,但失败了。可能是他控制不了这些卡,或者他本人也支持(或至少默许)这个决定。
2. "他可能不知道卡被解绑了。" 这需要沟通确认。
3. "他感到为难或无力。" 他夹在您和父母之间,一方面可能理解您的担忧,另一方面又可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或者觉得处理这个财务问题是父母的责任,或者他自身也缺乏处理这个问题的能力或意愿。
4. "他可能觉得这是您和婆家之间的事情,他不想介入。"
"面对这种情况,您可以尝试以下几步:"
1. "冷静沟通,了解丈夫的真实想法和处境:"
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心平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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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最终在那个深夜里,指尖颤抖着点下手机屏幕上最后一个“确认解绑”时,窗外连一声犬吠都没有,寂静得像整个世界都停止了呼吸。手机微弱的光映在我脸上,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冷酷。身边,我的丈夫陈默睡得正沉,呼吸均匀,对即将到来的家庭风暴一无所知。
从我嫁给他的那天起,整整六年,我的工资卡就像一根主藤,无声无息地捆绑着婆家的四张附属储蓄卡——我婆婆王秀兰的,我公公的,我小姑子陈静的,甚至包括家里那张专门用来应付人情往来的公共开销卡。六年,两千多个日夜,我习惯了工资一到账就被迅速分流,习惯了婆婆一个电话说看中一件羊绒大衣,习惯了小姑子发来一个链接说新出的手机很好看。我曾以为,这是一种深度的家庭融合,是我作为长媳贤惠懂事的证明。
直到小姑子陈静那场号称要摆六十桌的满月酒,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彻底打醒了我。原来,我所以为的“家人”,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方便、体面,且永远不会有怨言的自动提款机。而现在,我亲手拔掉了它的电源。
我将手机锁屏,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我闭上眼,心里却前所未有地清明。我知道,天亮之后,这个家将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虽然压抑但尚能维持体面的样子了。一场战争即将来临,而这一次,我不想再做那个主动缴械投降的人。
第1章 绑定的枷锁
我和陈默结婚的第二个月,婆婆王秀兰就笑意盈盈地拉着我的手,进行了一场看似推心置腹的谈话。那时我们还住在老旧的家属院里,客厅的白炽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空气里有淡淡的饭菜和旧家具混合的味道。
“晓晓啊,”她亲昵地拍着我的手背,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懂事,工作又好又稳定。你看,我们家呢,就陈默和你小姑两个孩子,以后都是要相互扶持的。你爸和我呢,年纪大了,对那些手机银行啊、网上支付啊,一窍不通。小静呢,又是个马大哈,花钱没数,钱放她手里我也不放心。”
我当时正沉浸在新婚的甜蜜和对未来家庭生活的憧憬里,只是微笑着点头,听着她娓娓道来。陈默坐在一旁,一边看电视一边剥着橘子,时不时把剥好的橘子瓣塞进我嘴里,仿佛这场对话与他无关,又仿佛他用这种方式表达着对我婆婆提议的默许。
“所以妈想啊,”婆婆终于说到了重点,“能不能把我们的卡,都跟你那张工资卡绑定一下?你每个月工资发下来,就顺手帮我们把话费、水电煤气都交了。平时我们要买点什么,也方便,省得我们两个老的还要跑银行。你放心,我们不会乱花的,就是图个方便。”
我能说什么呢?在那样一种温情脉脉的家庭氛围里,拒绝的话语显得那么冷酷和不近人情。我甚至觉得,这是一种被婆家彻底接纳的象征。我看向陈默,他对我笑了笑,眼神里是鼓励和理所当然。于是,我点了头。
从那天起,我的工资卡就不再完全属于我。最初,一切确实如婆婆所说,只是支付一些家庭的固定开销。但渐渐地,这条看不见的线越拉越长,捆绑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婆婆退休后迷上了广场舞,今天说舞蹈队的姐妹都换了新的舞鞋,明天又说统一的演出服料子很好。她不会直接找我要钱,只会在晚饭时看似不经意地提起,然后第二天,她的那张卡上就会出现一笔几百块的消费记录。我看到了,也只当是孝敬长辈,从未多问一句。
公公喜欢钓鱼,渔具隔三差五就要更新换代。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更是不会开口,但他卡上的消费短信总会准时发送到我的手机上。一根鱼竿上千块,一盒鱼饵几百块,我看着那些数字,心里不是没有过犹豫,但转念一想,老人家辛苦一辈子,有点爱好不容易,也就释然了。
最让我头疼的,是小姑子陈静。她比陈默小五岁,从小被娇惯着长大,大学毕业后换了几份工作都不满意,索性待在家里,美其名曰“备考公务员”。她的消费是最大胆、最没有节制的。今天和朋友去吃了人均五百的日料,明天就买下了一套上千块的护肤品。她从不跟我打招呼,仿佛我这个嫂子兼“财务总管”是空气。有时,我会忍不住跟陈默抱怨两句。
“老公,小静这个月已经花了快五千了,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我指着手机上的消费记录,语气尽量委婉。
陈默的眼睛还盯着电脑上的游戏界面,头也不回地说:“嗨,多大点事儿。她是你唯一的妹妹,又是女孩子,花销大点正常。再说了,她不是在准备考试嘛,压力大,买点东西放松一下也应该。”
“可是我们也要存钱啊,以后孩子出生,哪哪都是用钱的地方。”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他显得有些不耐烦,终于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钱没了再赚嘛,都是一家人,你别老是这么计算。你这样,妈会觉得你对小静有意见的。”
“一家人”这三个字,像一道金牌令箭,瞬间堵住了我所有想说的话。是啊,一家人,计较什么呢?我这样劝自己。于是,我把委屈咽下去,继续扮演那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好嫂子”、“好儿媳”。
这种绑定的关系,最直观的体现,就是我自己花钱时的畏缩。有一次,我路过商场,看中一件羊毛大衣,打完折要两千多。我站在镜子前比了又比,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可一想到这个月小姑子刚换了最新款的手机,婆婆又跟着老年旅游团去了一趟江南,我伸向钱包的手就怎么也抬不起来。最后,我还是在网上花三百块钱买了件样式差不多的平替款。衣服寄到家,陈默看见了,还夸我:“老婆你真会过日子,这衣服挺好看的,跟商场里那些几千块的也差不多嘛。”
我当时只是苦涩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我的“会过日子”,是被迫的。我的节俭,成全了他们一家人的体面和随心所欲。
我甚至清晰地记得,有一次我们自己的儿子小宝发烧,半夜要去挂急诊。我手忙脚乱地抱着孩子,让陈默去取钱。他翻了半天钱包,只有几百块现金。我让他用手机支付,他才一脸尴尬地说,他的工资卡早就交给了我,平时他都用信用卡,而那天,那张信用卡刚好刷爆了。我愣住了,那一瞬间,我看着他那张写满无辜和茫然的脸,心里第一次涌起一股说不出的荒谬感。
最后,还是我用自己的微信零钱付了医药费。那里面,是我平时写稿子赚的一点零零碎碎的稿费,是我舍不得动用的小金库。在医院冰冷的长廊里,我抱着滚烫的儿子,看着手机上不足三位数的余额,心里一片冰凉。
原来,这个家里,真正撑起一片天的,是我这张工资卡。而那个名义上的一家之主陈默,更像是一个被家庭责任豁免的孩子。他享受着我的付出带来的安逸,享受着原生家庭的和睦,却从未真正站在我的立场,体会过我作为一个“外人”在一个大家庭里小心翼翼维持平衡的艰辛与疲惫。
这根绳索,已经捆得我太紧了,紧到我快要无法呼吸。我不是没有想过挣脱,只是始终缺少一个契机,或者说,缺少一份能让我不顾一切的决绝。我总是在想,或许再忍一忍,等小静嫁人了,等我们搬出去单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然而,我没等到那一天,却先等来了那场荒唐的、号称要摆六十桌的满月酒。
第22章 风起于微澜
小姑子陈静的婚事,是在她“备考”第三年的时候定下来的。对方是婆婆一个远房亲戚介绍的,家里在市区开了几家连锁超市,条件相当不错。这门亲事,让婆婆王秀兰在整个家属院都扬眉吐气,走路都带着风。
婚礼自然是风光大办。彩礼、嫁妆、酒席,每一项都透着“不能被男方看轻”的劲头。这期间,我们家那张公共开销卡上的流水,几乎是以万为单位在跳动。我看着那些数字,心如刀割,但陈默和婆婆都说:“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花点钱是应该的。”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默默地把我原本计划用来换车的存款,悄悄填了进去。
婚礼上,陈静穿着洁白的婚纱,满面春光。婆婆拉着我的手,当着众多亲戚的面夸我:“我们家晓晓最是明事理,小静能有今天,她这个当嫂子的功不可没。”亲戚们纷纷附和,夸我贤惠。我站在人群中,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空落落的。没有人知道,这份“功不可没”的背后,是我多少个深夜辗转反侧的计算和妥协。
婚后不到半年,陈静就怀孕了。这一下,她在婆家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而我婆婆,也正式开启了她“金牌外婆”的预备役生涯。我们家的生活重心,彻底围绕着陈静的肚子旋转。
风起于微澜,一切都是从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开始的。
那天晚饭,婆婆炖了一锅乌鸡汤,饭桌上,她不停地往陈默碗里夹鸡肉,嘴里却念叨着:“多吃点,妹现在怀孕了,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我听说啊,现在都流行吃那个什么进口的燕窝、海参,对孕妇和宝宝都好。哎,就是太贵了,我们这种普通人家,哪吃得起哦。”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我。我低头喝着汤,假装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陈默却是个实心眼,立刻接话:“妈,贵点怕什么,只要对小静和孩子好就行。晓晓,你回头在网上看看,找个靠谱的牌子,给小静买点寄过去。”
我拿着汤勺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陈默理所当然的脸,心里一阵发堵。“陈默,那些东西不一定有宣传的那么好,很多都是智商税。平时饮食均衡点,比什么都强。”我试图用科学道理来说服他。
婆婆的脸立刻拉了下来,筷子在碗上敲得“当当”响:“晓晓,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智商税?人家有钱人都吃,能没用吗?小静嫁的是什么人家?我们能让她在婆家被人看扁了?觉得娘家一点都不重视她?这不光是吃东西的事,这是面子问题!”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急忙解释。
“你就是那个意思!”婆婆打断我,“我知道,你心疼钱。你放心,不用你掏钱,从家里的账上走。”
我彻底无语了。家里的账?哪个账?不还是我那张工资卡吗?我看着陈默,希望他能帮我说句话。他却只是埋头吃饭,含糊不清地说:“好了好了,妈,晓晓也不是那个意思。老婆,妈说得也有道理,就买点吧,图个安心。”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在陈默的和稀泥中结束了。第二天,我还是在网上旗舰店,下单了五千多块钱的孕期营养品,收货地址填的是陈静家。付款的时候,我看着那个数字,心里第一次升起一股强烈的怨气。凭什么?我怀孕的时候,婆婆说乡下的土鸡最补,坐月子连个像样的月嫂都没请。现在到了她女儿,就要吃进口燕窝,就要讲究面子。
这件事像一根小小的刺,扎进了我的心里。而这样的刺,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越来越多。
陈静孕吐严重,说想吃城南那家老字号的酸梅汤。婆婆二话不说,一个电话打给陈默,让他下班绕远路去买。陈默那天加班到九点,自己晚饭都没吃,开车横穿大半个城市,把酸梅汤送到陈静楼下。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我给他热了饭菜,他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心疼他,忍不住说:“小静也太不懂事了,想喝什么不能让她老公去买吗?非要折腾你。”
陈默叹了口气,疲惫地说:“她老公出差了。再说了,她就我这么一个哥,我不疼她谁疼她?”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陌生。在他的世界里,妹妹是需要无条件疼爱的,父母是需要无条件孝顺的,而我这个妻子,似乎就应该是那个无条件理解和支持他的人。
后来,陈静说孕妇枕不舒服,婆婆立刻让我重新买。说胎教音乐的音响效果不好,婆婆又让我换个更好的。从孕妇装到婴儿床,从奶瓶到尿不湿,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婆婆指定品牌,然后由我来下单付款。陈静俨然成了一个只管下指令的女王,而我,就是那个负责执行和买单的宫女。
有一次,我和闺蜜周晴逛街,给自己儿子小宝看鞋。一双名牌运动鞋,打完折还要四百多。小宝很喜欢,抱着鞋盒不肯放。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拉着他走了。我对他说:“宝宝,这双鞋太贵了,我们去网上看看,有更划算的。”小宝很懂事,虽然眼睛里满是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那天晚上,婆婆打来电话,语气兴奋地说:“晓晓啊,我今天陪小静去逛母婴店,看中了一辆进口的婴儿车,能躺能坐,避震效果特别好,就是有点贵,要八千多。我已经让小静先刷卡买下了,你记得把钱转给她啊。”
挂了电话,我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我的儿子,因为一双四百块的鞋子而失落。而我未出世的外甥,却可以拥有一辆八千块的婴儿车。我不是嫉妒,我只是觉得不公平。那种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擦干眼泪,走进卧室,陈默正躺在床上玩手机。我把婴儿车的事情跟他说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听完,只是“哦”了一声,说:“买了就买了吧,反正早晚都要买的。贵点就贵点,安全最重要。”
“陈默!”我终于忍不住了,“我们自己的孩子呢?你有没有想过小宝?他今天想要一双鞋,我都没舍得给他买!”
陈默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皱起了眉:“你怎么又来了?怎么能这么比呢?小宝都多大了,小静肚子里那个还没出生呢,能一样吗?再说了,不就一双鞋吗,你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你是不是对小静怀孕有意见啊?”
他的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插进了我最痛的地方。我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原来在他心里,我的委屈,我的计较,都是“上纲上线”,都是“有意见”。我们之间,隔着的何止是他那个怀孕的妹妹,隔着的是一整个无法用道理说清的原生家庭。
那一晚,我背对着他,一夜无眠。我知道,这个家的平静只是表象,底下早已是暗流汹涌。而陈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那颗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迟早会变成滔天巨浪,将我们这个小家彻底打翻。
第3章 月子里的账单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小姑子陈静顺利生下了一个六斤八两的儿子,全家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婆婆王秀兰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在医院里跑前跑后,对亲家母嘘寒问暖,俨然一副劳苦功高的模样。
短暂的喜悦过后,现实的问题接踵而至。出院后,是回家坐月子,还是去月子中心?
亲家那边倒是很开明,说都可以,主要看陈静自己的意思。陈静自然是想去月子中心的,她那些小姐妹,生完孩子都是在月子中心调理的,有专业的护士和营养师照顾,省心又省力。
问题卡在了费用上。市里好一点的月子中心,一个月下来,少说也要五六万。这笔钱,按理说,应该由男方家出。但陈静的婆婆话里话外地暗示,他们家为了筹备婚礼,买房买车,已经花了不少钱,现在手头有点紧。
皮球,就这么不轻不重地,踢到了我们这边。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包括陈静的老公李伟,一起在外面吃了顿饭,庆祝孩子出生。饭桌上,婆婆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小静啊,坐月子可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马虎不得。你婆婆家最近困难,我们都理解。但是,这身体是自己的,可不能将就。”她说着,把目光转向了我,“晓晓,你看,要不……我们家出钱,让小静去月子中心吧。你门路广,在网上帮她找个好点的,环境、服务都过得去的。”
我握着筷子的手,瞬间就僵住了。我下意识地看向陈默,他正低头给儿子小宝剔着鱼刺,仿佛没听见婆婆的话。而陈静的老公李伟,则是一脸感激地看着我,连声道:“那真是太谢谢嫂子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还能说什么?在那种场合下,所有人都看着我,期待着我点头。我如果说个“不”字,就成了破坏家庭和睦、不心疼小姑子的罪人。我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脸上火辣辣的。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妈,这是应该的。我回去就看看。”
那顿饭,我味同嚼蜡。回到家,我把小宝哄睡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陈默洗完澡出来。
“陈默,月子中心的钱,我们真的要全出吗?那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开门见山,不想再拐弯抹角。
陈默擦着头发,在我身边坐下,叹了口气:“我知道。但妈都开口了,李伟他们家也确实有困难,我们能怎么办?总不能真让小静回家坐月,让她婆婆照顾吧?到时候万一有点什么矛盾,小静在婆家更难做人。”
“那我们呢?”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我们就不困难吗?为了她结婚,我们把准备换车的钱都搭进去了。现在又要拿五六万出来,我们自己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钱可以再赚嘛,”他又搬出了那句我最讨厌的话,“就当是我们借给小静的,等他们缓过来了,会还给我们的。”
“还?”我冷笑一声,“你觉得可能吗?从她结婚到现在,我们贴了多少钱进去,你见过一分钱回头吗?”
陈默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林晓,你怎么说话呢?那是我亲妹妹!她现在刚生完孩子,正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作为嫂子,就不能多担待一点吗?非要把钱算得这么清楚?”
“我不是算得清楚,我是为我们这个小家考虑!”我终于爆发了,积压了许久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倾泻而出,“你是我老公,小宝是我儿子!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个家也需要钱?小宝明年就要上幼儿园了,学费、兴趣班的费用,你算过吗?我们房贷还剩多少,你清楚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打肿脸充胖子,满足和妹的虚荣心!”
“你简直不可理喻!”陈默站起身,在客厅里烦躁地踱步,“我妈和我妹怎么就虚荣了?她们不就是想把日子过得好一点吗?有错吗?你嫁给我的时候,我们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吗?现在开始嫌弃了?”
“我嫌弃的不是穷,陈默!”我哭喊着,“我嫌弃的是你的懦弱和拎不清!在这个家里,我和小宝,到底排在第几位?”
这场争吵,最终以陈默摔门进了书房而告终。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客厅里,泪流满面。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我妈在我出嫁前夜,塞给我一张银行卡时说的话。
那是我和陈默刚谈婚论嫁的时候,我们家条件比他们家好一些,我爸妈陪嫁了一套小公寓。陈默家出了装修钱,两家合力,总算让我们有了个自己的小窝。婚礼前夜,我妈把我拉到房间,将一张存有十万块钱的银行卡塞到我手里。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妈的眼睛红红的,她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晓晓,这钱,是你爸和我的体己钱,你拿着,就说是你自己的积蓄。千万别告诉你婆家,也别告诉陈默。这不是让你防着谁,这是妈给你的底气。女人在婆家,手里得有自己的钱,腰杆子才能硬。以后过日子,能不拿出来,就尽量别拿出来。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受了委屈,或者家里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这笔钱,能让你有个退路,不至于走投无路。”
当时的我,还不太理解我妈话里的深意。我觉得陈默爱我,婆婆和善,未来的生活一片光明。我甚至觉得我妈有点多此一举。我笑着抱住她,说:“妈,你放心吧,陈默对我很好,我们不会有事的。”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母亲吃的盐,比我走过的路还多。她早就预见到了,婚姻里那些一地鸡毛的琐碎,足以磨掉所有最初的甜蜜和滤镜。
最终,月子中心的六万块钱,还是我出的。我动用了我妈给我的那张卡。当我从卡里取出六万块钱,转到陈静的账户上时,我的心像是被挖掉了一块。这笔钱,是我最后的底气,是我妈给我的退路。现在,为了维持这个家的表面和平,为了成全陈默的“兄妹情深”,我把自己的退路给堵上了。
陈静在月子中心住得舒舒服服,每天在朋友圈晒着精致的月子餐和宝宝可爱的睡颜,引来一片点赞和羡慕。婆婆隔三差五地去看望,每次回来,都要在我面前念叨一番,说那里的服务有多好,护士有多专业,钱花得有多值。
我听着,脸上笑着,心里却在滴血。陈默大概是觉得愧疚,那段时间对我格外殷勤,下班回家会主动做饭,周末也会带我和小宝出去玩。但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那道裂痕,已经出现了。它就像摔碎了的镜子,即使勉强粘合起来,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了。
我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这场婚姻,这段关系,到底是什么在维系着?是爱情吗?或许曾经是,但现在,它已经被无休止的家庭琐事和金钱纠葛消磨得所剩无几。是亲情吗?可我感受到的,更多的是被绑架和被索取。
我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蛾,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这张以“亲情”和“家人”为名编织的巨网。而我不知道,这张网,最终会将我拖向何方。我只知道,我的忍耐,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第4章 六十桌的豪言
孩子满月,办满月酒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原本以为,经过月子中心这件事,婆婆会有所收敛,一切从简。然而,我再一次低估了她的好面子程度,也高估了她在花我的钱时的心疼程度。
满月酒的计划,是在一个周末的家庭聚餐上被正式提出来的。那天,陈静抱着孩子,和李伟一起回了娘家。婆婆做了一大桌子菜,气氛看起来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婆婆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兴奋和骄傲,宣布了一个让我们所有人都震惊的消息。
“下个月十六,是个好日子,我找人算过了。咱们家添了第三代,这是天大的喜事,必须得好好操办一下!我跟你们爸商量好了,就在市里最好的那个福满楼大酒店,摆酒!我已经去问过了,场地很大,气派!”
我们都静静地听着,没人插话。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至于规模嘛,”婆婆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亲家李伟的脸上,仿佛在展示自己娘家的实力和底气,“不能小气了,让人家看笑话。我和你爸的意思是,大办!咱们两家的亲戚朋友,街坊四邻,还有陈默和晓晓的同事领导,都请上。我粗略算了算,怎么也得……六十桌!”
“六十桌?!”我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了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我顾不上失态,难以置信地看着婆婆:“妈,六十桌?是不是太多了?我们哪有那么多亲戚朋友?”
福满楼一桌酒席的最低标准也要三千块,六十桌,光是酒席钱就要将近二十万。这还不算烟酒、场地布置、司仪红包等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婆婆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晓晓,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多?我告诉你,这还是我往少了算的!李伟家那边亲戚多,生意上的朋友也多,我们陈家也不能丢了面子!再说了,请客吃饭,收的礼金不就回来了吗?说不定还有得赚呢!你一个年轻人,眼皮子怎么这么浅?”
“这不是眼皮子浅不浅的问题,妈。”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们家现在是什么情况,您不是不知道。我们刚出了月子中心的钱,手里根本没那么多积蓄了。”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婆婆的火气彻底上来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是钱的事吗?这是我们陈家的脸面!是我大外孙的脸面!你这个当舅妈的,不但不支持,还在这里泼冷水,你安的什么心?”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小姑子陈静抱着孩子,低着头不说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老公李伟则尴尬地搓着手,想劝又不敢劝。公公闷头抽着烟,一言不发。
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陈默身上。我看着他,用眼神向他求助。我希望他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哪怕是打个圆场,告诉他妈,我们的确没有这个能力。
然而,陈默只是皱着眉,沉默了片刻,然后对我说道:“晓晓,你少说两句。妈也是为了孩子好,想热闹热闹。”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我浇了个透心凉。他不是不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他不是不知道那六万块是怎么来的。可是在“脸面”面前,我们小家庭的实际困难,我内心的委屈,都变得不值一提。他选择了再一次的退缩和默认。
那一刻,我彻底心寒了。我没有再争辩,只是默默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筷子,低下头,再也吃不下一口饭。
那顿饭,最终在一种极其压抑和尴尬的氛围中结束。
回到家,我一言不发地收拾着东西。陈默跟在我身后,试图解释:“老婆,你别生气。妈就是那个脾气,好面子。她也是一时兴起,等过两天,我再慢慢劝劝她。”
“劝?”我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你怎么劝?就像你劝她不要买燕窝,劝她不要去月子中心一样吗?陈默,你每一次都说会去劝,可结果呢?结果就是我一次又一次地妥协,一次又一次地拿钱出来填补你们家的面子!”
“那能怎么办?她是我妈!”陈默也提高了音量,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烦躁,“难道我要为了这点事,跟她大吵一架,让她下不来台吗?”
“所以,就应该让我下不来台,是吗?”我红着眼眶质问他。
我们又一次不欢而散。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婆婆那边已经开始雷厉风行地打电话通知亲戚了,仿佛六十桌酒席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而陈默,所谓的“劝说”也毫无效果,每次打电话,不到三句就会被婆婆的“你是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给堵回来。
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我决定找我的闺蜜周晴聊聊,她是我唯一的倾诉对象。
我们在一家咖啡馆见面,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她听完,气得差点把桌子掀了。
“林晓,你是不是傻?”周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你这就是典型的自我感动式付出!你以为你忍气吞声,掏心掏肺,就能换来他们的感激和尊重吗?你错了!他们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觉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你看看你现在,把自己搞成什么样了?”
我低着头,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那个婆婆,就是个极度自私又爱慕虚荣的老太太。你那个小姑子,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巨婴。最可气的,是你那个老公陈默!”周晴越说越激动,“他就是个没断奶的妈宝男!什么叫‘她是我妈’?你还是他老婆呢!他凭什么要求你无限度地牺牲自己,去成全他所谓的‘孝顺’和‘家庭和睦’?”
周晴的话,字字句句都像锥子一样,扎进我的心里。这些道理,我不是不懂,只是被所谓的“夫妻情分”和“家庭责任”捆绑着,一直不敢去正视。
“晓晓,听我一句劝。”周晴握住我的手,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次,你绝对不能再妥协了。这不是二十万的事,这是你的底线问题。你这次要是再让步,以后他们只会变本加厉。你得让他们知道,你不是予取予求的提款机,你也有你的脾气和底线。”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茫然地看着她,“陈默根本指望不上,我和婆婆硬碰硬,只会让这个家彻底分裂。”
“分裂就分裂!”周晴斩钉截铁地说,“一个让你不断受委屈、不断牺牲的家,要它干什么?林晓,你得先学会爱自己,别人才会来爱你。你首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谁的妻子,谁的儿媳。你忘了给你的那张卡是干嘛用的了吗?那是你的底气!现在钱没了,你的底气也没了,但你不能连反抗的勇气都丢了!”
反抗的勇气……
我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从咖啡馆出来,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眯着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心里某个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松动了。
是啊,我为什么不能反抗呢?我凭什么要为他们的虚荣和面子买单?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我想给我的儿子买最好的鞋子,我想给自己买那件喜欢了很久的大衣,我想存起来,为我们这个小家的未来提供保障。我没有错。
一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悄然种下。它在周晴的话语浇灌下,在这些年积压的无数委屈的滋养下,开始迅速地生根、发芽。
第5章 无声的摊牌
距离婆婆口中那个“黄道吉日”越来越近,家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绷。婆婆每天都在兴致勃勃地打电话,列名单,订菜单,仿佛那二十万已经稳稳地躺在了她的口袋里。她甚至已经开始计划,收了礼金之后,要给自己和老伴儿报个欧洲十国游。
而我,则进入了一种异常的平静状态。我不再和陈默争吵,也不再试图和他讲道理。我每天按时上下班,接送小宝,做饭,洗衣,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我和陈默之间的话越来越少,家里的空气安静得让人窒息。
陈默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他开始变得有些不安,好几次欲言又止。他或许以为,我的沉默代表了默认和妥协,就像过去无数次一样。他不知道,这死水般的平静之下,正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我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
那是一个周四的晚上,小宝已经睡着了。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从书房出来。他最近总是以加班为由,在书房待到很晚,我知道,他是在逃避。
将近十一点,他终于推门出来,看到我坐在黑暗里,吓了一跳。
“怎么还没睡?”他一边问,一边去厨房倒水。
“陈默,我们谈谈吧。”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端着水杯走过来,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没有开灯。我们之间隔着一张茶几,也隔着一层无法言说的疏离。
“关于满月酒的事,”我开门见山,“我想知道,你最终的决定是什么。”
他沉默了,一口一口地喝着水,杯子里的水很快就见底了。他把空杯子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响。
“晓晓,我知道你委屈。”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我也觉得六十桌是有点多。但是……我妈那个脾气,你也知道。她现在已经在亲戚朋友面前把话都说出去了,如果临时变卦,让她怎么下得来台?她的老脸往哪儿搁?”
“所以,为了她的脸面,我们就要砸锅卖铁去凑那二十万,是吗?”我冷冷地问。
“话不能这么说,”他急忙辩解,“钱……钱我们可以想办法。我这个月奖金发下来,有两万多。我再去找我那几个哥们儿借一点,你再……再从你那边想想办法,应该能凑个差不多。”
“我这边?”我重复着这三个字,觉得无比讽刺,“我这边还有什么办法?我妈给我的钱,已经填进了月子中心。我卡上现在所有的钱加起来,还不够付房贷和下个月小宝幼儿园的学费。陈默,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魔术师,随时都能给你变出钱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就是觉得,我们是夫妻,应该一起想办法度过难关。你别老是把我们家和你家分得那么清楚行不行?我妈不也是吗?我妹不也是吗?”
又是这套说辞。又是“一家人”的道德绑架。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陈默,我只问你一遍。你,是去跟说,这个酒席,我们家出不起,必须缩小规模。还是,你默认她的做法,然后我们一起去借钱,打肿脸充胖子?”
这是一个选择题。我把选择权交给了他。这个选择,不仅关系到这场满月酒,更关系到我们这段婚姻的未来。我死死地盯着他,希望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动摇和站在我这边的决心。
他在黑暗中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不会再。最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充满了妥协和无奈。
“晓晓,再忍忍吧。就这一次,行吗?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保证,以后家里的大事都听你的。妈年纪大了,我们就顺着她这一次。都是一家人,闹得太僵,对谁都不好。钱没了可以再赚,亲情没了,就真的没了。”
“亲情”……
当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心中最后一点火光,也彻底熄灭了。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他所谓的亲情,是他和他妈妈,他和他妹妹之间的亲情。而我呢?我在这份亲情里,又算什么?是一个需要不断付出和牺牲的工具吗?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回了卧室。
陈默没有跟进来。我能听到他在客厅里又倒了一杯水,然后是打火机“咔哒”一声,他点燃了一支烟。烟味顺着门缝飘了进来,呛得我眼泪直流。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身边陈默的位置是空的,冰冷的。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跳动的声音,沉重而缓慢。
过去六年的种种,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一幕幕闪过。我第一次见他时的心动,婚礼上他许下的诺言,小宝出生时他抱着孩子喜极而泣的模样……那些曾经让我觉得无比珍贵的瞬间,在今晚这场无声的摊牌之后,都变得模糊而不真实。
我终于明白,有些问题,不是忍一忍就能过去的。有些底线,一旦退让,就再也回不去了。我更明白,指望一个习惯了和稀泥的男人为你遮风挡雨,本身就是一种奢望。
能保护我的,只有我自己。
我摸索着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屏幕的光亮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眯着眼,解锁屏幕,熟练地找到了那个熟悉的银行APP图标。
我的手指在上面悬停了很久。我知道,一旦点下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我和陈默,我和这个家,都将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但是,我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第6章 解绑的深夜
夜,深得像一潭化不开的浓墨。
陈默大概是抽完了烟,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卧室。他以为我睡着了,没有开灯,摸黑躺在了床的另一侧,小心翼翼地拉过被子。很快,他平稳的呼吸声就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疲惫的鼾声。
我依旧睁着眼睛,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直挺挺地躺着。手机被我紧紧攥在手里,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我手心生疼。
我等了很久,等到确认他已经彻底睡熟,才缓缓地坐起身,将枕头垫在背后。我没有开床头灯,只借助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光,进行着我的“仪式”。
我点开了那个银行APP。输入密码,登录,一气呵成。看着那个熟悉的界面,看着我工资卡上那个不算多、但也不算少的数字,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就是这张卡,这张记录着我辛勤工作、日夜付出的卡,像一头被多方吸血的母兽,喂养着一大家子的安逸和体面。
我找到了“账户管理”的选项,点进去,再找到“附属卡管理”。
列表里,清清楚楚地列着四张卡。
第一张,是婆婆王秀兰的。卡号的后四位是她的生日。我想起了无数次,手机上弹出消费短信的瞬间。今天是在超市买了进口水果,明天是在服装店添了新衣,后天又是在美容院办了张护理卡。每一笔消费,都伴随着她在电话里那句“晓晓啊,妈知道你最懂事了”的开场白。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解除绑定”的选项上轻轻一点。屏幕上弹出一个确认框:“您确定要解除该附属卡的绑定关系吗?”
我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确定”。
屏幕上显示“操作成功”。就这么简单,前后不过几秒钟。那根捆绑了我六年的无形绳索,其中最粗的一根,就这么被我亲手斩断了。我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麻木。
第二张,是我公公的。他是个沉默的男人,但花起钱来却一点也不含糊。他的消费记录,几乎都与“钓鱼”和“品茶”有关。昂贵的渔具,名贵的茶叶,他从不吝啬。我一直以为,这是他辛苦一辈子应得的享受,我作为儿媳,理应支持。可现在想来,他的这份“享受”,建立在我的节衣缩食之上,显得那么刺眼。
“解除绑定”。“确定”。
第三张,是小姑子陈静的。这张卡,是所有卡里消费最频繁、金额最不稳定的一张。从几十一杯的网红奶茶,到几千块一个的名牌包包,她的欲望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她把我这个嫂子的付出,当成了天经地义的供给。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劳动成果,去装点她精致而虚浮的生活。
我想起了她那辆八千块的婴儿车,想起了我儿子那双没能买成的四百块的运动鞋。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解除绑定”。“确定”。
最后一张,是家里的公共开销卡。水电煤气,物业费,人情往来,都从这里走。这张卡,曾是我以为的“家庭融合”的最好证明。我曾为自己能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而有过一丝小小的自得。现在看来,这哪里是什么权力,这分明是一副最沉重的枷O锁。它让我承担了所有的经济压力,却没能给我带来任何话语权和尊重。
“解除绑定”。“确定”。
四张卡,全部解绑完毕。列表里变得空空荡荡。我的工资卡,在时隔六年之后,终于又一次完完整整地属于我自己了。
我关掉APP,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然后重新躺下。我看着窗外,天边已经开始泛起一丝鱼肚白。我一夜未眠,却感觉不到丝毫困倦,精神异常清醒。
我知道,战争的号角,将在几个小时后正式吹响。
果不其然,早上八点半,我正在厨房给小宝做早餐,陈默的手机就响了。是婆婆打来的。
陈默睡眼惺忪地接起电话,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喂,妈,怎么了?”
电话那头,婆婆尖锐的声音穿透了听筒,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我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怎么了?我问你怎么了!我今天早上在超市买菜,刷卡说余额不足!我这张卡不是跟你媳妇的工资卡绑定的吗?怎么会余额不足?!”
陈默的瞌睡瞬间醒了。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我。我面无表情地煎着鸡蛋,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啊?余额不足?不可能吧妈,是不是超市的机器坏了?”陈默还在试图找借口。
“机器坏了?我换了两个收银台都一样!你赶紧问问林晓,是不是她把钱都转走了?这马上就要交满月酒的定金了,她想干什么?”婆婆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怒气。
陈默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快步走到我面前,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晓晓,是你做的吗?你把妈的卡解绑了?”
我将煎好的鸡蛋盛到盘子里,关掉火,然后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不止是妈的。爸的,陈静的,还有家里的公用卡,我都解绑了。”
“你……”陈默的嘴唇哆嗦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大概从未想过,一向温顺隐忍的我,会做出如此决绝的事情。
他的手机再次疯狂地响了起来,这次是小姑子陈静。他没有接,任由铃声在安静的早晨里尖锐地回荡。
“你疯了吗林晓!”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压低了嗓子对我吼道,“你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你想把这个家给拆了吗?”
“这个家?”我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陈默,你告诉我,哪个家?是那个需要我不断掏钱去维护你们脸面的家吗?如果是,那拆了,或许也挺好的。”
“你……你不可理喻!”他气得在原地打转,手机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像一连串急促的战鼓。
他最终还是接了电话。电话那头,陈静的哭喊声和婆婆的咒骂声混杂在一起,像一出闹剧。陈静说她早上在网上给孩子买东西,几张卡都支付失败。婆婆则在旁边大骂我是个“白眼狼”、“养不熟的丧门星”。
陈默拿着手机,一边是电话里母亲和妹妹的狂轰滥炸,一边是眼前冷若冰霜的我。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那种我从未见过的、真正的“干着急”。他急得满头大汗,对着电话不停地说:“妈,小静,你们先别急,我问问,我问问……”
可是,他能问出什么呢?答案,我已经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了。
我把早餐端到桌上,对被吵醒的小宝说:“宝宝,快来吃饭,吃完妈妈送你去幼儿园。”
我没有再看陈默一眼。我知道,他此刻的焦头烂额,都是他过去无数次和稀泥、不作为所累积的后果。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而他,就是那个亲手堆起雪山的人。
第7章 余波与裂痕
那一天,陈家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我送完小宝去幼儿园,回到家,陈默还穿着睡衣,在客厅里焦躁地走来走去。他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仇人,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我们必须谈谈。”他沉声说,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好,谈谈。”我脱下外套,在沙发上坐下,平静地迎向他的目光。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开门见山,声音里压抑着怒火,“把卡解绑了,钱你拿着,然后呢?这日子不过了?这个家不要了?”
“日子要过,家也要。”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但是,要换一种过法。陈默,从今天起,我的工资,只用来负担我们这个小家的开销,包括房贷、小宝的教育费用,以及我们三个人的衣食住行。至于你爸妈,妹,那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你想孝顺,你想帮扶,请用你自己的钱。”
“我的钱?”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的工资卡不是早就交给你了吗?我哪来的钱?”
“那是以前。从这个月开始,你的工资你自己留着。家里的开销,我们AA制。房贷一人一半,小宝的费用一人一半,生活费一人一半。算清楚,谁也别占谁的便宜。”我的话说得冷静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进我们之间早已岌岌可危的关系里。
陈默彻底愣住了,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把话说得这么绝,把账算得这么清。AA制,这个通常用在朋友之间的词,从我这个妻子的嘴里说出来,充满了讽刺和疏离。
“林晓,我们是夫妻!你跟我算得这么清楚,有意思吗?”他痛心疾首地看着我。
“有意思。”我点点头,“夫妻首先也得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以前我没弄明白这个道理,总想着我们是一体的,所以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们家的。结果呢?结果就是我的所有,都成了你们全家的。陈默,我累了,我不想再当那个无私奉献的‘贤妻’了。从今往后,我只想当林晓,当小宝的妈妈。”
我们的谈话,最终被婆婆和小姑子的到来粗暴地打断了。她们显然是直接杀过来的,婆婆气得满脸通红,小姑子则抱着孩子,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林晓!你给我出来!”婆婆一进门,连鞋都顾不上换,就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个黑心肝的女人!我们陈家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竟然做得出这种事!把我们的卡都停了,你是想饿死我们吗?”
“妈,卡只是解除了绑定,里面的钱我一分没动。”我平静地解释。
“你还敢顶嘴!”婆婆更来劲了,“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早就盼着我们家不好?我儿子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搅家精!”
陈静也在一旁帮腔,哭哭啼啼地说:“嫂子,你怎么能这样?我哥就我这么一个妹妹,你帮我一下怎么了?现在我刚生完孩子,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你把卡停了,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我看着她们一唱一和,声泪俱下的表演,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波澜。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我没有理会她们,只是把目光投向了陈默。现在,轮到他做决定了。
陈默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一边要安抚暴怒的母亲和哭泣的妹妹,一边又要面对冷硬如铁的我。他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说着“妈,你少说两句”、“小静,你别哭了”、“晓晓,你别这样”。
这场闹剧,最终在我的坚持下,以一种惨淡的方式收场。我明确地告诉他们,解绑的卡,绝不可能再重新绑定。至于满月酒,要办可以,钱,请他们自己想办法,我一分都不会出。
婆婆气得差点晕过去,指着我骂了半天“白眼狼”,最后被公公一个电话叫了回去。陈静也抱着孩子,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跟着走了。
家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陈默。我们相对无言,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裂痕破碎的声音。
“你满意了?”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疲惫。
我没有。
那场轰轰烈烈的六十桌满月酒,最终没有办成。婆婆到处打电话想借钱,却处处碰壁。亲戚们一听要借二十万,都找各种理由推脱了。最后,还是公公放下面子,找了几个老战友,东拼西凑了五万块钱,在一家普通的酒楼,摆了十几桌,草草了事。
酒席那天,他们没有叫我。陈默一个人去了。我带着小宝,回了娘家。
从那以后,我和婆家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他们不再给我打电话,我也乐得清静。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线,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却再也没有了交集。
而我和陈默之间,也隔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我们开始分房睡,我睡主卧,他睡书房。我们不再像夫妻,更像是合租的室友。我们谈论的话题,仅限于孩子和账单。每个月底,我会把这个月的家庭开销列一个清单发给他,他会默默地把属于他的那一半转给我。
没有争吵,没有冷战,只有一种让人心悸的平静。我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破碎,就再也无法复原了。我们之间那点所剩无几的感情,在这次的事件中,被彻底消耗殆尽。
我开始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和孩子身上。我报了瑜伽班,周末会带小宝去博物馆和科技馆。我用自己的钱,给自己买了那件喜欢了很久的大衣,给小宝买了那双他心心念念的运动鞋。当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虽然有些憔悴、但眼神却越来越坚定的自己时,我没有后悔。
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我失去了曾经以为可以依靠的婚姻,婆家失去了他们长期依赖的“提款机”,而陈默,他失去了那个全心全意爱他、支持他的妻子,也并未能换来原生家庭的真正安宁。我们每个人,都为这场战争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第8章 没有赢家的战争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是最残忍的稀释剂。它不会让伤口消失,只会让疼痛变得麻木。
解绑风波过去半年后,生活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继续着。我和陈默依旧维持着“室友”般的关系。我们会在饭桌上讨论小宝的功课,会在玄关处提醒对方出门带伞,但我们再也没有像正常夫妻那样,分享过彼此工作中的趣事,或者在深夜里相拥而眠。那张双人床的另一半,总是冰冷的。
我开始习惯并享受这种有边界感的生活。我的工资卡安安稳稳地躺在我的钱包里,每个月的收入和支出都由我自由支配。我给小宝报了他喜欢的乐高课和游泳班,也给自己续费了瑜伽课,甚至还开始学习理财,为我们母子俩的未来做规划。我发现,当我不再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那个复杂的大家庭中时,我的世界变得前所未有的开阔和清爽。
偶尔,我会从陈默疲惫的神情和深夜书房里传出的叹息声中,窥见他如今生活的窘迫。没有了我的经济支持,他一个人的工资要承担起孝敬父母、帮扶妹妹的双重责任,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他手机上的催款短信,是信用卡中心的。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立刻慌乱地锁上了屏幕。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但那一瞬间的尴尬,足以说明一切。
婆婆那边,也消停了很多。大概是失去了稳定的经济来源,她那些跳广场舞的姐妹聚会、说走就走的老年团旅游,都成了过去式。听说她现在开始学着在网上抢购打折菜,为了一毛两毛的差价,能跟菜贩子磨上半天。
小姑子陈静的日子似乎也不太好过。她老公家的超市生意受到了电商的冲击,盈利大不如前。没有了娘家这个坚实的“后盾”,她在婆家的日子,想必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她偶尔会在朋友圈发一些“女子当自强”的心灵鸡汤,配图是她在家带孩子的憔悴照片。我看到了,也只是划过,连点赞的欲望都没有。
这个家,就像一台曾经高速运转、却被强行拆掉了核心零件的机器,如今只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勉强维持着表面的运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品尝着自己种下的苦果。
我和陈默,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修复。有一次,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破天荒地买了一束玫瑰花回来,还订了餐厅。我没有拒绝,化了淡妆,换上新买的裙子,和他一起去了。
餐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烛光摇曳,气氛很好。我们聊起了刚认识的时候,聊起了第一次约会,聊起了那些曾经甜蜜的过往。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久违的温柔和悔意。
“晓晓,”他握住我的手,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是我太糊涂,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
我看着他,心里不是没有动容。毕竟是爱过的人,是孩子的父亲。我以为,我们或许还有机会。
“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他试探着问。
我沉默了。回到从前?回到那个我的工资卡绑定着他们全家,我节衣缩食去成全他们体面的从前吗?回到那个我委曲求全,而他只会说“再忍忍”的从前吗?
我轻轻地抽回了我的手,摇了摇头。“陈默,我们回不去了。”
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我不是在恨你,”我看着他,认真地说,“我只是想明白了。我们两个,对‘家庭’的定义不一样。在你心里,家是你父母、妹和你组成的原生家庭,我和小宝,只是后来加入的成员。而在我心里,家,应该是我、你和小宝三个人。这个根本性的矛盾,解决不了。即使没有满月酒这件事,以后也还会有别的事。”
那顿饭,最终在沉默中结束。我们都知道,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永远无法弥合。
我没有提离婚。为了孩子,也为了那一点点残存的情分。我们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维持着这个家的完整外壳,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平静地生活。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妈来看我。她在我家住了一周,敏锐地察觉到了我和陈默之间的不对劲。临走前,她把我拉到一边,没有多问,只是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脸,说:“晓晓,妈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妈都支持你。记住,你永远不是一个人,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我抱着我妈,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是啊,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爱我的父母,有可爱的儿子,有我自己越来越强大的内心。
我不知道我和陈默的婚姻最终会走向何方,或许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下去,直到孩子长大成人;或许有一天,我们都会觉得疲惫,选择和平地放手。未来是未知的。
但我知道,我的人生,不会再被任何人、任何关系所绑架。我学会了设立边界,学会了拒绝,更学会了爱自己。这场没有赢家的战争,让我失去了很多,但也让我成长了很多。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解绑银行卡的深夜。这一次,我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麻木,我的指尖在屏幕上点得无比坚定。窗外,不再是死寂,而是传来了第一声清亮的鸟鸣。
天,终于亮了。
